芈月遇君

槐树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金子。王昭君蹲在西施家的石榴树下,帮着把晒蔫的薄荷收进竹篮,指尖刚触到叶片的凉意,就听见巷口传来一声清亮的唤,带着点熟稔的调子。

“昭君?”

王昭君的手顿住了。这声音不高,却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午后的宁静。她抬起头,看见巷口的阳光里立着个红影,风把那抹红吹得轻轻晃,像朵开得正盛的红月季。

穿红袍的女人正往这边走,袍子是最普通的粗棉布,染得匀匀的,没绣任何花纹,就领口滚了圈浅灰的边,看着素净又亮眼。她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用根乌木簪子别着,走得近了才看清,鬓角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衬得那身红愈发鲜活。

“芈月姐姐?”王昭君直起身,竹篮往地上一放,薄荷叶子簌簌掉出来,“你怎么来了?”

芈月走到石榴树下站定,红袍扫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她看着王昭君,眼睛弯成了月牙:“前几日去镇上赶集,听布店的张婶说,有个姓王的姑娘总来买桃花布,还跟个江南来的姑娘做伴,我就猜着是你。”

蹲在旁边的西施赶紧站起身,手里还攥着把薄荷,小声问:“昭君,这位是……”

“这是芈月姐姐,”王昭君拉过西施的手,笑着介绍,“以前在狼旗认识的,那时候她常帮我辨认草药。姐姐,这是西施,我新认识的朋友,她做的荷叶粥可好喝了。”

芈月对着西施点点头,笑容落在眼角的细纹里,显得格外温和:“江南来的姑娘?瞧这眉眼就知道,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她低头看见竹篮里的薄荷,伸手捻了片叶子,“你们这是晒薄荷?我家院子里也种了些,就是没你们这长得精神。”

“叔父说多晒晒,味儿更足,”王昭君把掉出来的薄荷捡回去,“等晒干了,给你装一包送去?”

“那可太好了,”芈月笑得更欢了,红袍的影子落在石榴树的树干上,像抹上去的胭脂,“我阿妹最近总说头疼,用薄荷煮水熏熏,保管管用。”

三人蹲在石榴树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芈月讲她前阵子去山里采野菊的事,说半山腰的菊花黄澄澄的,摘的时候沾了满手的香;西施就说江南的荷塘,说清晨的荷叶上滚着露珠,摘下来能当小镜子;王昭君听着,偶尔插句嘴,说狼旗的薄荷长得比这儿旺,能长到半人高。

日头慢慢往西斜,石榴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芈月站起身,拍了拍红袍上的尘土:“不早了,我得回去给阿妹煎药了。”她看着王昭君,眼里带着笑,“过两天我来送新摘的野菊,你可得让西施姑娘给我煮碗荷叶粥尝尝。”

“一定一定,”王昭君也站起来,“我让西施多放两把红枣。”

芈月走的时候,红袍在巷子里转了个弯,像团流动的火苗。西施望着那抹红消失的方向,小声说:“你这位姐姐真好看,穿红衣裳像画里走出来的。”

王昭君捡起片落在竹篮里的石榴叶,笑着点头。风穿过石榴树,叶子沙沙响,像在说这红衣的故人,来得可真巧,把这寻常的午后都染得暖融融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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