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金陵饭店宴会厅活像被搬进个动物园。游泳队的姑娘们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挤在甜品区，羽毛球队的高个子们弯腰躲水晶吊灯，而乒乓球队员正围着最大的圆桌——用筷子搭建球网进行即兴攻防赛。

“停停停！”陈玘举着啃一半的鸭腿当黄牌，“王皓你用左手犯规！”

王皓得意地晃着筷子：“全运会规则没写不准换手！”他顺手捞走张羽涅盘子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被她用筷子轻敲手背。

远处突然爆发出欢呼。体操队的双胞胎姐妹花正表演倒立行走，裙摆翻飞间惊得大家险些打翻了果汁。

自助餐区成了情报交换中心。游泳冠军拉着郭跃诉苦：“你们胶皮摩擦声算什么？我们训练池回声才吓人！”

羽毛球男双冠军则和王皓勾肩搭背：“听说你们八一队伙食有红烧甲鱼？下回带点来换我们云南菌子！”

张羽涅被女排姑娘们围住请教心理调节术。当她说到“把对手想象成会动的发球机”时，女排名将突然大笑拍桌：“我说怎么看你打球像拆零件！”

王皓溜达到饮料区时撞见精彩一幕：张继科正手忙脚乱给跳水队小队员签名的同时，还要拦着陈玘往橙汁里加辣油。

“未成年禁止饮酒。”王皓抢过辣油瓶，顺势把张继科从人堆里拎出来，“你涅姐找你半天了。”

少年瞬间站直：“在哪？”

“骗你的。”王皓坏笑着塞给他一碟剥好的盐水虾，“不过她刚确实问你怎么不吃东西——哎别跑！虾给我留点！”

宴会厅中央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旋律。羽毛球队的音响师偷偷连了蓝牙，游泳队的姑娘们即兴编出水波舞。当唱到“天下无双”时，全场默契地望向乒乓球桌——

张羽涅正用餐巾纸折着玩，郭跃拿着筷子当球拍给新交的朋友表演。纸球轻飘飘落在奶油蛋糕上时，男篮中锋突然举杯高喊：“敬所有冠军！”

数百只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中，王皓偷偷把自己的果汁和张羽涅的可乐换了杯。她瞪他一眼，却也没换回来。

散场时下起小雨。运动员们挤在廊檐下等车，不同项目的队服混成流动的色块。游泳队员裹着羽绒服喊冷，短跑运动员踩着水坑比谁溅得高。

王皓突然撞了下张羽涅肩膀：“看三点钟方向。”

张继科正被跳水队小队员缠着教发球动作，少年比划的动作引得众人哄笑。

“像不像你当年训我？”王皓笑出虎牙。

张羽涅把伞塞给他：“去帮孩子解围。”

军绿色身影冲进雨幕时，她听见羽毛球队有人在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大巴车引擎发动声中，陈玘突然扒着车窗喊：“明年再来啊！到时候我学会游泳了跟你们水球队比！”

游泳冠军笑骂着扔来一包一次性泳裤：“先能浮起来再说吧！”

张羽涅靠窗整理背包，摸到不知谁塞进来的纪念徽章——跳水队的玉兰花、田径队的雨花石、还有枚八一队的五角星。王皓凑过来看时，她迅速合上掌心。

“小气。”他撇嘴笑，却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暖气坏了，将就下。”

车驶过秦淮河时，满河灯影碎成金箔。不同项目的运动员们挤作一团酣睡，像群终于卸下铠甲的年轻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