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运会(二)

南京奥体中心体育馆穹顶的灯光白得晃眼，八一队的军绿色战袍与辽宁队的深红色队服在球台两侧泾渭分明。王皓站在挡板外活动手腕，额发被汗水浸成深色，目光紧锁着场上队友——老将王涛正与辽宁队徐辉缠斗至决胜局。

记分牌显示9:10，辽宁队局点。徐辉发球时抛得极高，王涛判断失误，回球擦网出界瞬间，八一教练席传来清脆的拍桌声。王皓一把扯下毛巾，军装肩章在灯下闪过冷光。

第二盘单打轮到王皓对阵雷振华。辽宁小伙开局就祭出搏杀式打法，反手爆冲像出膛炮弹。第三分时雷振华突然变线，乒乓球直扑王皓正手大角——

却见王皓撤步如电，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手臂划出满月般的弧线，球拍兜住下坠的乒乓球猛地一甩！白色小球擦着球网顶端掠过，在对方台面炸出急坠的弧线。

“好球！”看台上的张羽涅不禁低呼。她身旁的北京队员咋舌：“皓哥这招‘皓月弯刀’比世乒赛又快了吧？”

雷振华被这记神仙球打乱了节奏，连续两个发球失误。比分很快来到8:3，辽宁教练喊暂停时，王皓走到场边不是喝水，而是用指尖反复测量球台边缘的磨损度。

重新上场后风云突变。雷振华突然改用高抛发球，乒乓球带着强烈侧旋频频偷袭王皓反手位。连续三个接发球失误后，比分追至10:10平！

决胜时刻，王皓突然改变接发球姿势。他像猎豹般弓起身子，在球落台的瞬间手腕轻抖——乒乓球如毒蛇吐信，贴着球网窜向对方正手小三角！

雷振华救球时球拍脱手，黑色胶皮在蓝地胶上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双打局成了意志力的比拼。王皓与李静的组合对阵辽宁队周斌/徐辉，四人在球台方寸间杀得飞沙走石。有个球连续对拉二十七板，乒乓球在空中划出的白线几乎织成光网。

第十六板时王皓突然变线，乒乓球击中裁判椅又弹回场内！裁判犹豫着准备判罚，却见王皓主动举手示意——这分该归辽宁队。

军人的耿直引发全场掌声。辽宁队员愣怔片刻，隔网向他敬了个军礼。

决胜盘王皓再遇雷振华。两人从开局就陷入惨烈的绞杀，比分牌像发疟疾般颤抖。战至14:15时，王皓突然申请医疗暂停——他左脚鞋底开裂，深红色血渍从白袜里渗出来。

队医处理伤口时，看台东侧响起整齐的呐喊：“王皓——雄起！”那是混在观众席里的八一队员在捶胸助威。

重新上场后王皓第一个发球就用了“潜龙出海”——乒乓球带着诡异的S形轨迹绕过球网，雷振华判断失误挥空拍时，球才姗姗来迟地落在台面上。

赛点球出现在黄昏时分。夕阳透过顶窗斜射入馆，在王皓军装肩章上熔出滚烫的金边。雷振华孤注一掷放出高球，王皓连续七板暴扣！

第七板扣杀时他的军装下摆飞扬如战旗，乒乓球以撕裂空气的速度砸向对方底线。雷振华鱼跃救球，整个人撞翻广告牌——而乒乓球仍在台面上欢快跳动。

八一队3:2获胜的瞬间，王皓仰面倒在蓝地胶上。张羽涅看见他对着穹顶灯光举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像攥住了什么看不见的荣光。

远处记分牌映亮辽宁队员含泪的眼睛，而王皓军装胸前的“八一”二字，正浸透汗血在暮色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