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歌(二)

“这什么词啊？”陈玘捏着那张纸，表情扭曲，“‘我迎头一轮，暴冲三大板啪啪’？还啪啪？这谁写的？”

旁边的王皓也在嘀咕：“‘我滑步侧身斜拉弧圈，打得你没脾气’…倒是我风格，但这能唱吗？”

张羽涅看着自己的那句“你想知道流行时尚，超级尖端秘密武器”，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录制从合唱部分开始。音乐一起，那种熟悉的、属于乒乓球比赛的激烈节奏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乒乒乓乒乓乒乒乒乓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乒乓…”

调音师戴着硕大的耳机，表情严肃地在调音台前推拉着各种按钮。一开始，大家的合唱还有些参差不齐，节奏也没完全卡准。但几遍过后，那股赛场上的默契回来了，声音变得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冲击着张继科的耳膜。他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群世界上最会打乒乓球的人，此刻正卖力地唱着，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超现实，又莫名的热血。

合唱部分好不容易过了关，接下来是个别歌词的录制。刘国正率先走进录音隔间，他需要唱出那种“打你个措手不及”的凶狠劲儿。或许是不习惯，他的表现更像是在念报告，来回录了好几遍。

王皓被推了进去。他的部分需要点流畅的节奏感，但他唱着唱着，身体就不自觉地做出了滑步侧身的动作，逗得棚外的人忍俊不禁。

然后轮到陈玘。

“我迎头一轮，暴冲三大板啪啪！”陈玘对着麦克风，试图用他那种特有的、带着点痞气的语调来演绎。

执行导演在棚外拿着对讲：“陈玘，情绪再饱满一点！‘暴冲’！要体现出那个力量感！还有那个‘啪啪’，是清脆的击球声，不是让你拍巴掌！”

陈玘挠挠头，又来了一遍，这次加上了夸张的手部动作，仿佛真的在挥拍暴冲。

棚外，王皓已经笑得蹲在了地上。张羽涅抱着手臂，嘴角也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张继科赶紧低下头，把笑声憋回肚子里。

陈玘折腾了好几遍才过关，出来时满头是汗，嘟囔着“比打场决赛还累”。他一眼瞥见躲在箱子后的张继科，立刻走过来，把歌词纸塞给他：“喏，哥的经典台词，送你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奋斗目标。”

张继科接过那张还带着体温的纸，上面那句“暴冲三大板啪啪”显得格外醒目。他捏着纸张边缘，心里某种情绪悄然涌动。

录制在继续，棚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每个人似乎都渐渐放下了最初的那点不自在，开始享受这个过程，甚至互相起哄。

邱贻可唱着“我们聚齐，就在一年一度的世乒赛”时，外面的人跟着一起合唱。王励勤用上海话念白那段时，更是引发了阵阵笑声和模仿。张羽涅录制她那句略显突兀的“超级尖端秘密武器”时，一次通过，表情冷静得像在赛点发球，出来时收获了几声故意的鼓掌。

当孔令辉对着麦克风略带感慨地说出“这次见到老瓦，我贼想和他唠唠嗑，抓紧时间交流心得，咱也打到三十多”时，棚外忽然安静了一瞬。几个老队员相视一笑，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闪过。张继科看着前辈们的侧脸，似乎模糊地触摸到了某种关于岁月和对手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