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歌(一)

晨雾尚未被阳光彻底驱散，训练基地外的梧桐树新叶上还挂着露水。张继科系紧鞋带，完成最后一组晨跑冲刺，汗水顺着少年锐利的颌线滴落。他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停着的、准备接送主力队员去录音棚的大巴车，眼神里混杂着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看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陈玘勾住他的脖子，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羡慕啊？”

张继科挣了一下，没挣脱，闷声道：“没有。”

“啧，嘴硬。”陈玘揉乱他一头黑发，“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张继科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无奈的警告：“陈玘，你又憋什么坏呢？”

王皓拎着运动包走过来，他显然精心打理过头发，看着比平时更精神些。“录歌是刘导定的主力名单，你别瞎捣乱。”

“这怎么叫捣乱？”陈玘理直气壮，“咱们队未来之星，提前感受一下大赛氛围，接受一下艺术熏陶，怎么了？对吧，涅姐？”

张继科这才注意到，张羽涅不知何时也到了，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喝水。她穿着简单的国家队队服外套，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张继科身上。

“想去？”她问得直接。

张继科耳根微热，抿着嘴没立刻回答。想去，当然想去。那是主力的象征，是世乒赛前万众瞩目的一部分。可他只是刚归队、还在二队挣扎的张继科。

张羽涅没等他回答，拧紧水瓶盖：“想去就跟着。少说话，多看。”

“涅姐！”王皓有些着急，“这要是让刘指导知道…”

“刘指导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他去帮忙拎设备的。”张羽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陈玘，人是你忽悠的，你看好了。”

陈玘一拍胸脯：“没问题！保证不给我们男队丢人！”

王皓看着张继科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叹了口气，最终也笑了：“行吧…那你等会儿就跟我们车走。机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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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某录音棚

录音棚比张继科想象的要小，也更杂乱。各种黑色的线缆蛇一样蜿蜒在地板上，连接着看不懂的机器。空气里有一股塑料、灰尘和某种电子元件混合的奇特味道。主力队员们三五成群地站着，低声说笑，气氛轻松。

张继科坐在一个堆放备用耳机的大纸箱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陈玘把他塞到这里时叮嘱：“坐着！等会儿唱起来就没人注意你了。”

王皓给他塞了瓶水。张羽涅则经过时，随手丢给他一包未开封的润喉糖，什么也没说。

执行导演拍着手让大家安静，开始分发歌词纸。张继科伸长脖子，看到他熟悉的师兄师姐们拿到纸张后，表情变得丰富多彩——有像王励勤那样认真默念的，有像马琳那样立刻开始比划节奏的，也有像郭跃那样看着自己的词直接笑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