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独白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叫我什么。"千年老二"，"银牌收集者"，"永远差一步的天才"。

2004年10月16日凌晨，我躺在无锡招待所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水渍。它像极了雅典领奖台上方那盏刺眼的灯——那天我抬头看它时，柳承敏的汗正滴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硫酸。

（为什么是反手？为什么最后一球要用反手？）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陈玘的短信：「皓子，借两包泡面，饿疯了」

我盯着屏幕笑了。这家伙明明半小时前才在庆功宴上啃完三个鸡腿。翻背包时摸到个硬物——张继科偷偷塞进来的铁皮盒，打开是块融化的巧克力，底下压着张纸条：「皓哥，你反手比我强一万倍」。

（小混蛋，偷听我和教练谈话）

下午的队内练习赛，我和马琳打到决胜局。7:7平时，我突然改用全台反手。马琳愣住的表情很好笑，像看见公鸡下蛋。

"疯了吧你？"赛后他揪住我衣领，"直板横打当饭吃啊？"

我没告诉他，昨晚梦见自己变成柳承敏的球拍。醒来时枕头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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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涅踹开训练馆门时，我正对着发球机加练。她扔来瓶矿泉水："再练要残废了。"

水珠顺着下巴滴在球台上。我想起雅典混采区，她也是这样递来水，说"银牌也是牌"。当时我捏扁了瓶子，水溅到她鞋上，她只是挑了挑眉。

"张继科那小子，"她突然说，"今早问我怎么练心理素质。"

发球机"咔"地卡住一颗球。我想起全锦赛男团，16岁的张继科救球摔进挡板，爬起来第一句话是"这分算吗"。

（我十六岁时在干什么？哦，在八一队偷吃食堂的酱牛肉）

"你跟他说什么了？"我问。

张羽涅转着拍子："我说，去问王皓。"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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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玘抱着洗衣粉来敲门，说是要"兑现赌约"。结果一进门就瘫在我床上："皓子，你觉不觉得张继科像条野狗？"

我正往HelloKitty秋裤上缝松紧带——我妈非说无锡晚上冷。"你才是狗，"我咬断线头，"人家全锦赛赢你两局。"

陈玘突然扔来一盒录像带："看看这个。"

画面里是去年乒超联赛，我反手拉穿马琳防线后，观众席有个穿山东队服的小孩站起来鼓掌，镜头扫到时又迅速蹲下。

（原来他那时就......）

"我偷拍的，"陈玘得意洋洋，"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秋裤珍藏版劲爆？"

我抄起枕头砸他，却在布料飞起的瞬间红了眼眶。妈的，这屋里灰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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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鬼使神差拨通了刘指导电话。响到第五声突然想起来雅典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

"王皓？"背景音里有刀叉碰撞声，"你最好有正当理由。"

我盯着掌心老茧："刘指，反手是不是......"

电话那头叹息像穿过整个爱琴海："明天早上七点，带着你的拍子来我房间。"

挂断后我发现张继科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碗泡面。他眼睛亮得吓人："皓哥，能教我直板横打吗？"

（这小子到底睡不睡觉？）

泡面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我想起雅典奥运村最后一夜，陈玘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往我枕头下塞了包辣条："银牌配辣条，黄金搭档。"

"教你可以，"我挑起一筷子面，"拿全队袜子来换。"

他转身就跑，拖鞋啪嗒啪嗒响在走廊里。我对着泡面碗笑了，笑着笑着尝到咸味——妈的，陈玘这泡面，盐放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