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声的洪流

门开了条缝。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冷冽地扫过走廊。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我和那个维修工身上。

维修工立刻指着我对他说：“先生，这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不知道想干什么！”

西装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只手无声地摸向了腰间。

完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我猛地将手里的激光麦克风接收器朝着维修工的方向用力一扔！同时身体像猎豹一样向反方向——消防通道口扑去！

“抓住他！”西装男低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维修工被扔过来的小盒子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挡住了西装男一瞬间的射击线路！

就这一瞬间的耽搁！

我已经撞开了消防通道的门，沿着楼梯疯狂向下奔跑！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砰！砰！

上方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子弹打在水泥楼梯上，溅起碎屑！

他们在开枪！他们真的敢在酒店里开枪！

我顾不上回头，拼命往下跑！

三层！两层！一层！

冲出消防通道门，是酒店后面的货物装卸区！

一辆运送食材的冷链车正在启动！

我想也没想，趁着车子缓慢转弯的时机，猛地拉开车厢侧面的门，闪身钻了进去！

里面冰冷刺骨，堆满了装着冷冻食材的泡沫箱。

我蜷缩在箱子后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

车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跑哪去了？！”

“分头找！他跑不远！”

声音渐渐远去。

冷链车缓缓开动，驶出了酒店区域。

我在冰冷的车厢里瑟瑟发抖，不知道车子要开往哪里。

但我暂时安全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冒险，值得吗？

我听到了那个词。

“深渊”（Abyss）。

这是他们的终极项目？还是这个组织的代号？

周源知道这个吗？那个夹克男知道吗？

我拿出手机，屏幕在低温下有些迟钝。

没有信号。

我在冰冷的黑暗中等待着，直到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我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外面似乎是一个大型批发市场的后院。

趁没人注意，我迅速跳下车，混入来往的人群中。

直到走出市场，来到大街上，感受到阳光（或者说傍晚的光线），我才真正松了口气。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来。

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避免被追踪），拨通了李警官的加密线路。

“是我，陈默。”

我把刚才的经历，尤其是听到“深渊”这个词，快速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李警官沉默了很久，呼吸沉重。

“你小子……真他妈不要命了！”

“立刻回来！马上！这是命令！”

“那边的事，我会让邻市的兄弟接手处理！”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全。

“好，我马上回来。”

我挂了电话，买了最近一班高铁票返回。

回到市局，李警官看着我，脸色铁青，又想骂我又后怕的样子。

“酒店那边我们的人去了，扑了个空。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像没人住过一样。”

“监控呢？”我问。

“那层的监控‘恰好’在那个时间段故障了。”李警官冷笑。

“对方比我们想的还要谨慎，手脚也更干净。”

虽然这次行动冒险又未能直接抓人，但“深渊”这个词，成了一个新的、至关重要的线索。

它像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通往最终真相的大门。

我和技术队的同事一起，开始在所有已知的案件资料、数据碎片中，搜索与“深渊”相关的任何信息。

数据量庞大，搜索工作枯燥而漫长。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当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条埋藏在周源服务器底层、之前被忽略的加密日志，被筛选了出来。

日志的日期很远，在他刚“接管”网络不久。

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接触‘深渊’表层接口……”

“……权限过低，无法窥探核心……”

“……目标：获取更高级别密钥……”

周源也只是接触到了“深渊”的表层？

这个“深渊”，到底有多深？

它的核心，又藏着什么？

我看着屏幕上那几句冰冷的日志，感觉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冰山的尖顶。

而它的绝大部分，还隐藏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下。

无声，却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庞大力量。

我的调查，似乎才刚刚触碰到真正开始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