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阳光之下

厚重的金属暗门，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猛地撞开。

刺眼的阳光和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涌入这间充满焦糊味的地下室。

穿着防爆服、手持武器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迅速涌入，控制住每一个角落。

“警察！不许动！”

“双手抱头！趴下！”

李警官第一个冲到我面前，头盔下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汗水。

“陈默！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角落里那个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年轻人。

“他就是Zero。周源。”

周源没有任何反抗。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壳，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粗暴地从地上拉起来。

当他被押着，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用一种极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没有赢。”

“你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世界的bug，是清不完的，陈默。”

说完，他被警察推搡着，带离了这片他试图掌控的地下王国。

我跟着李警官，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重新呼吸到地面上带着汽车尾气和灰尘味道的空气，阳光有些刺眼，我却感到一种虚脱般的疲惫。

李警官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瓶身还带着冰凉的雾气。

“那小子……就是搞出这么大动静的Zero？”他看着周源被押上警车的背影，一脸难以置信。

“还是个孩子啊……”

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划过喉咙，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老王……那个演员，怎么样了？”我问。

“控制着呢，在拘留所，安全。”李警官叹了口气，“还是那样，问啥都不知道，像是……像是脑子被格式化了似的。”

“蓝爵会所、幻影网吧这条线，我们顺藤摸瓜，扯出了一个跨国的偷拍和信息贩卖网络，背后水很深。”

“你这次……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又递给我一份文件。

是之前那份入职申请。

“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次可是正式编制。”

我看着那份表格，又抬头看了看天。

城市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但此刻的阳光，却真实地照在脸上，有点暖。

我接过笔，在申请人签名栏，签下了我的名字。

陈默。

然后，在名字旁边，我顿了顿，又添上了两个字。

顾问。

“只当顾问？”李警官挑了挑眉。

“嗯。”我把文件递还给他，“坐班不行，我受不了。”

李警官笑了笑，没再勉强，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回去做个详细笔录。这次的事儿，太大了。”

我坐进警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广场上那块巨大的广告屏，又开始播放着光鲜亮丽的商业广告，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惊世骇俗的直播从未发生过。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这座城市在毁灭的边缘走了一遭。

我的战争，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但我心里清楚，周源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心底。

我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那个古老的、庞大的黑暗网络，只是失去了一个临时的管理员。

它的根源，还在深处。

而我，似乎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那种纯粹和数据打交道的生活了。

我成了市局网络安全小组的编外顾问。

没有警服，没有固定工位，但有一张权限不低的门禁卡。

我的生活，似乎走上了一条新的、无法预料的轨道。

我开始习惯警局食堂饭菜的味道，习惯同事们吵吵嚷嚷的八卦，习惯处理那些千奇百怪的网络犯罪线索。

我的世界，不可逆转地，被注入了越来越多无法被量化的“杂质”。

它们让系统变得复杂，低效，但也……更真实。

就在我几乎要开始享受这种新的“日常”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加密的、无法追溯来源的号码。

我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听不出任何特征的声音。

“恭喜你，陈默顾问。”

“通过初步考核。”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忙音。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警局走廊里，感觉刚刚照到身上的阳光，似乎又一点点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