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零和一的战争

周源站在应急通道口，像是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他脸上那种技术至上者的傲慢和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防火墙？”

“你连这间地下室都出不去。”

“你拿什么当防火墙？”

“用你那可笑的、对旧世界的怜悯吗？”

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抱起双臂，斜倚在门框上，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要亲眼看着我被他创造的数据洪流淹没，看着我绝望地挣扎。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我的眼睛，只盯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数据流。

左上角的屏幕，城市交通系统的拓扑图上，已经有百分之十的节点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那代表着失控。

代表着第一批主要路口的信号灯已经开始胡乱闪烁，交通陷入混乱的初期。

我的手指，落在了键盘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我的大脑自动屏蔽了所有多余的情感模块，进入了绝对冷静的超频运算状态。

我不是在拯救世界。

我只是在解决一个前所未有的、极度复杂的系统崩溃难题。

第一个目标，交通网络。

我没有试图去强行夺取那些已经失控节点的控制权。

来不及了。

那就像试图用手去接住倾盆而下的每一滴雨点。

我要做的，是预测暴雨的路径，然后，在下游紧急构筑堤坝。

我调出了城市实时车流量数据、历史拥堵模式，开始疯狂计算周源攻击程序的扩散轨迹和感染逻辑。

“放弃吧，陈默。”周源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过来。

“看，西区主干道，第一起连环追尾发生了。”

我的手指没有停。

我在寻找规律。

周源的攻击程序，追求的是最大范围的混乱和瘫痪。

它会优先攻击那些最关键、最繁忙的交通枢纽。

这既是它的优势，也是它的弱点。

我放弃了对于主干道的直接救援。

我反其道而行之。

我用我能调动的、极其有限的剩余权限，将所有通往核心主干道的次级路口、支路，全部强制设定为红灯。

通行效率降到最低，近乎凝固。

我要用无数个局部的小规模拥堵，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缓冲网，来阻滞混乱向主动脉的蔓延。

用无数个“微坏死”，来换取主干系统的暂时存活。

屏幕上，红色区域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了。

它们被我用大量微小的红色节点死死困住，无法再快速扩张。

交通系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低效的、但暂时稳定的瘫痪状态。

周源脸上的讥讽淡了一些，眉头微微皱起。

“用牺牲效率来换取暂时的稳定？”

“你还是没明白，陈默。”

“这种臃肿不堪的、充满缺陷的稳定，本身就是系统需要被清除的理由！”

他话音未落。

右侧的屏幕，电力系统的监控图上，大片大片的区域开始剧烈闪烁，然后迅速变黑。

第二波攻击，来了。

比刚才的交通攻击更凶猛，更致命。

这一次，目标是城市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