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后一道防火墙

我看着他眼中那种纯粹而疯狂的炽热。

那是一种彻底脱离现实轨道的、完全自洽的逻辑闭环。

他不是普通的疯子。

他是一个拥有顶级技术能力的、极端理想主义的殉道者。

“你的‘净化’，是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之上的。”我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显得有些空洞。

“林晚，李警官的女儿，还有那个演员……在你的世界里，他们都只是可以随意删除的数据吗？”

“必要的损耗而已。”周源的回答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为了构建一个更完美、更高效的新系统，总需要清理掉一些冗余的旧文件。”

“这是最优化算法。”

“不。”我摇了摇头，向前走了一步。

“这不是算法，这是反人类。”

“你和王德发没有本质区别。”

“你只是把他那种低级的、病态的欲望，包装成了一个听起来更宏大的理想。”

我的话，似乎精准地刺到了他某个隐秘的痛处。

他脸上那种先知般的平静消失了，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猛地坐回椅子上，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整个地下室，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

通往地面的那扇暗门，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彻底锁死。

“既然我无法‘修复’你，那就只能把你，和这个错误的旧世界，一起格式化了。”

墙上的十几块屏幕，画面同时切换。

变成了本市的交通控制系统、电网调度系统、金融交易系统的核心后台界面。

无数的数据流像疯狂的瀑布一样在屏幕上滚动。

“半小时后，这座城市的交通信号灯会全部失灵。”

“一个小时后，三分之一的区域会大范围断电。”

“两个小时后，银行的支付清算系统会彻底崩溃。”

“整座城市，会陷入你无法想象的混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警方所有的后台日志里，都会指向同一个ID。”

他转过头，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Morpheus。”

他要毁了这座城市，然后把所有罪名，嫁祸给我。

“而你，会在这里，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陪着你的旧世界一起殉葬。”

他狞笑着，按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巨大的倒计时，出现在所有屏幕最上方。

三十分钟。

然后，他站起身，走向地下室另一头。

那里，还有一条隐蔽的应急通道。

“再见了，陈默。”

“很遗憾，你没能通过最后的压力测试。”

他拉开了通道的门，准备离开。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他准备迈出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和不耐烦。

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攻破了整座城市的防火墙。”

“但你忘了，这里，还有最后一道。”

说完，我快步走到他的控制台前，坐到了那张还残留着他体温的电竞椅上。

双手，放在了那冰凉的机械键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