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默的证据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一个房东，向租客推销针孔摄像头。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一切都串起来了。

王德发对林晚的过度关注。

还有那份错误的麻辣烫外卖单。

一个沉迷于窥探他人隐私的人，怎么可能了解对方真正的生活习惯？

他看到的，只是他想看到的，经过摄像头过滤的，被扭曲的“真实”。

他才是那个写错变量名的程序员。

我几乎可以肯定，王德发就是凶手。

但我没有证据。

监控只能证明他扔了垃圾，不能证明垃圾里是什么。

摄像头的事，也只是我的推测。

我需要一个能让他自己露出马脚的办法。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我为王德发建立的行为模型。

他谨慎，狡猾，但极度自负。

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窥视世界里，认为自己是上帝。

让他从一个观察者，变成被观察者。

我需要给他下一个“饵”。

一个只有他能看懂，并且一定会做出反应的“饵”。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小号。

头像用的是一张模糊的风景照。

我用这个号，发了第一条微博。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就是我从林晚自拍里截取出来，那个带有针孔摄像头的床头柜。

我没有配任何文字。

然后，我用技术手段，把这条微博，精准地推送到了王德发的手机上。

以“你可能感兴趣的人”的形式。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电脑，靠在椅子上。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我不知道我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这就像一次A/B测试，但测试的结果，没有回头路。

我在赌。

赌王德发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慌。

他会以为，有另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会想办法找出这个人，或者，销毁证据。

我等了整整一天。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我以为我的推测全错了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嘶哑的声音。

“照片，是你发的？”

我没有说话。

“开个价吧，你想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他。

王德发。

他上钩了。

“我不要钱。”我用同样经过处理的声音回答。

“我要真相。”

“什么真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

“林晚房间里的东西，你处理干净了吗？”

我轻轻地抛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

“明天晚上十点，东郊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把你从林晚那里拿走的所有东西，都带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报警？”

“你没有选择。”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把自己也变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但这是唯一能拿到证据的办法。

我立刻把这段通话录音，和我所有的推测，打包发给了李警官。

我在邮件最后写道：

“李警官，我知道这很疯狂，但请相信我的数据。明天晚上，请务必布控。”

“如果我错了，我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发完邮件，我删除了所有操作痕迹。

然后，我开始为明天的会面，做最后的准备。

我不是警察，我没有枪。

我的武器，只有我的大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黑进了废弃工厂周围所有的公共摄像头。

明天晚上，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将被数据记录下来。

成为，最沉默，也最无法辩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