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镜中我，命之终章

纯白的空间里没有方向。

沈灵溪悬在半空，身体感受不到重力，却能清晰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她低头看自己，手掌上还残留着方才刺破掌心时的血痕。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像一串凝固的红宝石。

四周是无数漂浮的镜面。每一片都映照出她的身影——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眼神凌厉如刀，有的面容平静似水。更远处的镜子中，她看见自己身穿帝袍，身后跪着伏羲女娲；看见自己握着弑神枪，枪尖指向玉宸的胸口；还有自己站在补天石前，亲手将金乌火封入体内。

镜面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终于来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沈灵溪猛地转身，看见一面较大的镜子裂开细纹，一个与她容貌完全相同的身影走了出来。只是那双眼睛，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谁？"沈灵溪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不是早该知道了吗？"冷酷版的沈灵溪抬起手，指尖划过身侧的金色权杖，"我才是真正的天道之主。而你……不过是容器罢了。"

话音未落，沈灵溪眼前突然闪现出无数画面——

她看见自己坐在紫霄宫高座之上，俯视着跪拜的三清。伏羲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阿姊，为何要这么做？"

她看见女娲捧着补天石化作的青玉剑，泪水滑落："我本以为你不同……"

她看见玉宸被锁链贯穿胸膛，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有些真相，需要你自己看见。"

"这些…这些都不是真的！"沈灵溪捂住耳朵，剧烈摇头，"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那些选择真的是自由意志吗？"冷酷版沈灵溪冷笑，"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他们？不，你只是在操控。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你牺牲了伏羲的卦象，封印了女娲的力量，甚至……亲手炼制了束缚玉宸的锁链。"

沈灵溪踉跄后退，撞上一面镜子。倒影中的自己眼神呆滞，嘴唇颤抖。

"不…不可能…"她低声呢喃，"我不信…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当然不愿意相信。"冷酷版沈灵溪步步逼近，"因为你太软弱了。你害怕承担后果，所以把一切都推给命运。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痛苦，那些牺牲，其实都是你的选择。"

镜面集体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倒影中的"她"们同时开口：

"你只是不敢承认。"

"你是个懦夫。"

"你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爱。"

"你注定孤独一生。"

沈灵溪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她感觉胸口像被人狠狠撕开，疼痛难忍。

"闭嘴…"她咬牙低吼，"都给我闭嘴！"

"你以为拒绝接受就能改变什么吗？"冷酷版沈灵溪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你以为逃到现代就能摆脱宿命？可笑。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面对，又怎么能真正掌控命运？"

沈灵溪的视线模糊了。她看见自己曾经的选择，那些伤害过的人，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我不是…"她哽咽着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我陪你走。"

是玉宸。

那个消散前，还在担心她能不能独自面对命运的玉宸。

沈灵溪的眼泪终于落下。但她慢慢直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说得对。"她抬头看向冷酷版的自己，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确实做过那些选择。我确实伤害过他们。但那又如何？"

冷酷版沈灵溪微微皱眉。

"你以为操控一切就能得到幸福？"沈灵溪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泪痕，"不，我不要那样的幸福。我宁愿承受痛苦，也不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天道傀儡。"

她伸出手，掌心按在最近的一面镜子上。

"我不是完美无瑕的救世主。"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但我可以选择，选择不再逃避，选择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弑神枪在她手中浮现，血色光芒照亮整个空间。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活。"沈灵溪盯着冷酷版的自己，"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条属于我的路。"

她猛地将枪刺入镜面。

"轰——"

万千镜面同时碎裂。冷酷版沈灵溪的身影开始淡化。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她的声音渐渐消散，"那么…祝你好运吧。"

整个纯白空间开始崩塌。沈灵溪回头，看见一道光门在不远处开启。

"灵溪…"

是玉宸的声音。

沈灵溪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