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命运之城·旧梦回响

沈灵溪的靴底碾碎血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她仰头望向城门上斑驳的"归墟"二字，那两个字像是被无数道剑气劈过，裂痕中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风卷着记忆碎片掠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是玉宸最喜欢的味道。

青玉剑突然在她腰间震颤，剑身映出三个字——"别再逃了"。沈灵溪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的旧伤疤。那道疤是三百年前留下的，当时玉宸握着她的手，用剑尖在两人掌心同时划下血契。

"师尊说过，契约要用血来写。"

记忆里的声音让她的脊背泛起一阵酥麻。沈灵溪猛地甩头，把那些画面赶走。脚下的石板突然亮起幽蓝的光纹，她这才发现整条长街的地面都刻满了符文。

每一块砖石都在发光。

那些光纹顺着她的脚步向前蔓延，像一条发光的河流。沈灵溪加快步伐，但光纹蔓延得更快。转眼间，整条街道都笼罩在流动的光芒中，空气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补天石碎裂时迸发的七彩光雨里，女娲的眼角有一滴泪坠落；伏羲手中的卦象轰然炸裂，碎片在他脸上划出血痕；玉宸被锁链贯穿时还在笑，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她脚下...

"停下！"沈灵溪怒吼，弑神枪横扫而出。

枪尖扫过的虚空留下一道裂痕，但那些记忆画面依然在继续。更清晰了，她甚至能听见玉宸的声音："你欠我们的，不是逃避就能还清的。"

街道尽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熟悉的青色道袍，身形修长，站在月光下像一株孤松。沈灵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可当她迈步靠近时，那身影又消散在风里。

空气中浮动的记忆碎片突然剧烈震颤，十二道虚影从四面八方浮现。伏羲手持破碎的卦象，女娲捧着龟裂的补天石，帝俊燃烧着太阳真火...最后出现的是玉宸，他的身体被十三条锁链贯穿，却还在对她笑。

"你欠下的债，该还了。"

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从她心底响起。沈灵溪的瞳孔骤然收缩，弑神枪横在胸前。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命运清算的一部分。

"你以为斩断锁链就自由了？"伏羲的声音带着质问。

"补天石的碎片，至今还在为你哭泣。"女娲轻叹。

"那日的太阳真火，烧尽的是谁的心？"帝俊的质问让沈灵溪心头一颤。

十二道虚影同时出手。伏羲的卦象碎片化作利刃，女娲的补天石化作巨锤，帝俊的太阳真火凝成火龙...最致命的是玉宸的锁链，那十三条锁链上分明刻着她的名字。

沈灵溪挥动弑神枪，金乌火与混沌之力交织成网。她能感觉到体内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记忆与现实的撕扯。枪锋所至之处，虚影接连破碎，但新的虚影又不断重生。

"够了！"沈灵溪怒吼，鲜血从嘴角溢出。

她突然明白，这些虚影不是敌人，而是她内心最深的愧疚。每一道攻击都对应着一段不愿面对的记忆：拒绝女娲的好意时的冷漠，无视伏羲警告时的固执，还有...还有看着玉宸被锁链贯穿却转身离开时的决绝。

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檀香飘入鼻尖。沈灵溪猛然抬头，看到街道尽头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抉择"二字。

她踉跄着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当手指触碰到石碑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心象空间里站着另一个自己。

那个沈灵溪穿着三清赐予的道袍，手里握着封印玉宸的锁链。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像是看穿了一切。

"你一直在逃避。"她说。

"我没有！"沈灵溪怒吼。

"那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选择？"幻影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斩断锁链就是解脱？真正的枷锁从来不在别人身上，而在你心里。"

沈灵溪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幻影继续说道："你害怕承担责任，所以选择遗忘。你恐惧失去，所以选择远离。可是..."

幻影抬手，一枚血珠从指尖坠落。血珠落地化作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玉宸被锁链贯穿时的画面。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他嘴角的笑意是真的，眼神也是真的——那是释然的目光。

"责任不是枷锁。"幻影说，"自由不是抛弃一切。我愿承担，但我不会再被命运审判。"

沈灵溪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她终于明白，真正困住她的从来不是命运，而是她自己的逃避。泪水滑落，在地上凝成血晶。

心象空间开始崩塌，幻影的身影逐渐透明。在消失前，她最后看了沈灵溪一眼："记住，这不是逃避，而是前行。"

青铜钟突然在远方响起，钟声震落了所有记忆碎片。沈灵溪站在废墟中央，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天空中的星辰重新排列，形成一条金色的光路。

城中央浮现出一道光门，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沈灵溪站在门前回首，轻声道："这一次，不是逃避，而是前行。"

迈入光芒的瞬间，她感受到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是玉宸最后留给她的温度，带着檀香，还有...释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