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民

路上，王铁山骑马走在牧䪩的车旁，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公子是读书人吧？”王铁山问道。

“略通文墨而已。”牧䪩谦虚地回答。

“那可了不得。”王铁山一脸羡慕，“俺们这些粗人，就羡慕你们读书人，出口成章，下笔如神。”

牧䪩笑而不语。

“对了公子，您到南边去是？”

“看望一位故人。”牧䪩随口答道。

王铁山点点头，没有再问。

江湖人最懂得适可而止。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下一个镇子。

这里比白天路过的那个镇子要大一些，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

“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王铁山说道，“明天一早赶路，后天傍晚就能到南靖了。”

牧䪩心中一紧。

后天，就要到南靖了。

夜幕降临，镇子里点起了零星的灯火。

牧䪩跟着王铁山一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刚安顿好，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怎么回事？”王铁山皱眉推开窗户往外看。

街上乱哄哄的，有人在喊叫，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大哥，好像是闹事的。”一个年轻镖师凑到窗边。

牧䪩也走到窗前，只见街道上聚集了不少人，举着火把，情绪激动。

“朝廷征粮征得太狠了！我们活不下去了！”

“凭什么为了打仗，让我们老百姓饿肚子！”

“反了！反了！”

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越聚越多。

王铁山脸色凝重：“不好，这是民变。”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砸门声。

“开门！把里面的官老爷交出来！”

“客栈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抢他们的！”

牧䪩心头一紧。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但布料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的。

“殿下，我们先走吧？”挽弦压低声音问道。

还没等牧䪩回答，楼下已经传来木门被撞破的声音。

脚步声杂乱地往楼上涌来。

“搜！一间一间搜！”

王铁山当机立断：“跟我来！”他拉开房门，朝走廊尽头跑去。

牧䪩和挽弦紧跟其后，另外两个镖师断后。

刚跑到楼梯口，一群手持农具的百姓就冲了上来。

“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握着把生锈的砍刀。

王铁山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长刀，挡在众人面前。

“诸位乡亲，我们只是过路的镖师，没有恶意。”

“镖师？”横肉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在王铁山和两个镖师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停在牧䪩身上那件看似普通、料子却不差的衣服上。

“穿得人模狗样，住着上房，还敢说不是给有钱老爷办事的走狗？”

他将生锈的砍刀往前一指，刀尖几乎要碰到王铁山的鼻子。“兄弟们，别跟他们废话！男的宰了，女的……”

他话没说完，身后那些拿着锄头、粪叉、木棍的百姓就已红着眼冲了上来。

楼梯狭窄，瞬间挤作一团，火把的光摇摇晃晃，将一张张扭曲的脸照得如同恶鬼。

王铁山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不想伤及无辜，长刀并未出鞘，只横过刀鞘左右格挡，沉重的力道将冲在最前的几人撞得东倒西歪，却不伤筋骨。

“铛！”一声脆响，一把锄头被他格开，重重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砸下大片灰泥。

“都冷静点！”王铁山吼道，声音却被更大的叫骂声淹没。

这些人饿疯了，下手没轻没重，只朝着人身上招呼。

王铁山双拳难敌四手，还要护着身后的牧䪩二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