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上
顾大夫上前,示意他不必多礼,径直走到床边,伸出三指搭在了卿舞的腕上,神情专注,眉宇间一片沉静。
阿福也凑了过来,有模有样地站在顾大夫身后,努力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片刻后,顾大夫收回手:“气血两亏,又染了些风寒,底子有些虚。不过不碍事,好生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纸笔,俯身在桌案上开始写药方。
牧䪩站在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执笔的姿势,手腕的转折,甚至连笔锋的顿挫,都与记忆中的容仙如出一辙。
她心头一紧,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顾大夫,你今年多大了?”牧䪩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有些干涩。
“十七。”顾大夫头也未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继续写着药方。
十七岁?牧䪩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对不上。
顾大夫写完,将药方吹了吹,递给牧䪩:“按此方抓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连服七日。七日后我再来复诊。”
牧䪩接过药方,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笔力内敛,确有几分容仙的影子,但细看之下,又似乎少了几分岁月的沉淀与锋芒。她默不作声地将药方递给了身旁的卿歌。
“多谢顾大夫。”卿歌连忙道谢。
牧䪩的目光落在卿舞盖着薄被的腿上,她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撩起卿舞的裤腿一角,露出一小截变形的小腿,“大夫,他这腿……可还有法子医治?”
卿舞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紧张地看向顾大夫。
顾大夫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又轻轻按了按几处,眉头微蹙。他站起身,摇了摇头:“这条腿,耽搁的时日太久,骨骼经络皆已损毁严重,想要恢复如初……很难。”
牧䪩追问,“是完全没有希望,还是说……”
顾大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神情颓然的卿舞,沉吟片刻:“若只是行走,辅以特制器具,悉心调理,或许尚能勉强。但要恢复如常人一般奔跑跳跃,恕在下无能为力。”
这话虽留了些许余地,却也基本判了死刑。卿舞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拳紧紧攥着被角。
阿福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嘟囔:“我家公子都说很难了,那就是真的很难了!你们怎么还不信……”
“阿福。”顾大夫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阿福立刻闭嘴,缩了缩脖子。
牧䪩心中也是一沉,面上却不显,只对顾大夫道:“有劳大夫了。无论如何,还请大夫尽力施为。”她看向卿舞,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医药费不必担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房内的气氛凝滞如冰。卿舞将头埋进被子里,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几不可闻的抽泣。
牧䪩沉默地站了片刻,走上前,并未出言安慰,只是伸手将被角从他紧攥的拳中一点点抽出来,重新为他盖好。她的动作很轻,“先养好身子,腿的事,不急。”
顾大夫收回打量的目光,对牧䪩道:“要为他的腿做矫正支架,我需要回去准备些器材和图纸,过几日再登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