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回到挽弦府上时，天色已晚。

牧䪩直接将卿歌卿舞安排在了客院一处僻静的院落，又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和清淡的吃食。

卿歌的身子骨本就纤弱，这一日奔波，此刻已是唇无血色，眼下泛着青黑。卿舞也是早已躺在床上。

“殿下，这……这是将军府，我们住在这里，不合适。”卿歌挪了挪身子，有些局促。

牧䪩在床边坐下，替卿舞掖了掖被角，声音放缓了些：“安心住下。挽弦他…就算有些不同，也总归是自家人。你们这身子，明日我让人去请那位顾大夫来。”

卿舞一愣，随即眼中亮了亮：“就是那位白衣仙子？人们都说他医术通神呢！”

“嗯。”牧䪩应了一声，眼帘微垂，遮住了眸中的复杂情绪，“他医术确实不错。”

但愿，只是医术像。

卿歌在一旁小口喝着热茶，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看了看牧䪩，又看了看自家弟弟，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殿下对那位顾公子，似乎过于在意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牧䪩便派了府中最机灵的小厮去寻那位顾大夫。

小厮得了令，拍着胸脯保证：“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把顾神医给您请来！”

不到半个时辰，小厮便一路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喜色：“夫人，顾大夫请到了！就在前厅候着呢！”

牧䪩正在正厅里踱步，闻言，脚步一顿，心中竟莫名有些发紧。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平静无波。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般清冷出尘。

与昨日街头不同，今日的他似乎更为正式了些，少了几分随意。

“见过这位夫人。”顾大夫进了厅，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态度恭敬，却依旧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身后还跟着昨日那个小厮阿福，阿福一进这将军府，眼睛就不够用了，东张西望，嘴巴微张，显然被这府邸的气派镇住了。

“顾大夫客气了。”牧䪩仔细打量着他，今日离得近，看得更清楚些，这张脸，确实与容仙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也太过陌生。“我姓牧，牧羊的牧。”

“牧夫人。”顾大夫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听说府上有人需要诊治？”

“是我的夫君，他身子不大好，想请大夫仔细瞧瞧。”牧䪩站起身，语气自然地引着他，“请跟我来。”

走在去往客院的回廊上，牧䪩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听闻顾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师承何处？”

“自学。”顾大夫目不斜视，回答依旧简单。

自学？牧䪩心中微哂。容仙的医术，可是汇聚了天下奇学，岂是“自学”二字能够概括的。

她本想再多问几句，但转眼已到了客房门口，只得暂且作罢，还是先让卿舞看病要紧。

推开门，卿舞正由卿歌扶着，靠在床头。

许是昨夜睡得安稳，又用了些府里准备的滋补汤水，他脸上比昨日多了些血色，精神也略好些。

见到顾大夫进来，卿舞挣扎着想坐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