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啤酒过敏
预选赛首战告捷，球队士气大振。队长大手一挥，宣布晚上聚餐庆祝，地点就定在学校后门那家人气很旺的烧烤摊。
傍晚，烧烤摊烟火气十足，人声鼎沸。队员们拼了几张大桌子，吵吵嚷嚷地坐下，气氛热烈得快要掀翻顶棚。烤串、小龙虾、毛豆花生很快堆满了桌面，冰镇的啤酒和饮料也一箱箱搬了上来。
颜书哲被这种热烈的氛围感染，暂时抛开了更衣室的惊魂和连日来的纠结，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容。她小心地挑选着不那么油腻、看起来辣椒撒得少的烤串，小口吃着。
“来来来！今天打得漂亮！必须走一个！”队长率先举起了倒满啤酒的杯子，大声吆喝着。
“干杯！”队员们纷纷响应，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颜书哲面前的杯子也被热情的同学倒满了金黄色的啤酒，泛着细密的泡沫。她看着那杯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喝酒？她从来没试过。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自己的酒量，更害怕酒后失态，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行为举止露出破绽……
“书哲，发什么呆呢？喝啊！”旁边的队友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我……”颜书哲端着杯子，骑虎难下，额头开始冒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善意的起哄。
就在她硬着头皮，准备抿一口试试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走了那杯啤酒。
“他的这杯，我代了。”叶玄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语气轻松随意，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没给众人起哄的机会，仰头就将那一整杯啤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干脆利落。
“哇哦！叶哥霸气！” “哟呵！这就护上了？” 队友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注意力瞬间从颜书哲转移到了叶玄言身上。
叶玄言面不改色地放下空杯，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才懒洋洋地笑着解释：“护什么护，他酒精过敏，一喝就浑身起红疹，你们想看他明天肿成猪头去上课？”
他说得煞有介事，眼神扫过一圈起哄的人，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
“真的假的？书哲你还酒精过敏啊？”有队友好奇地问。
颜书哲还处于懵圈状态，听到问话，下意识地顺着叶玄言的话点头：“……嗯，有一点。”
“啧，可惜了，啤酒都不行。”众人信以为真，惋惜了几句，便不再勉强，转而开始围攻叶玄言和其他能喝的队员。
颜书哲悄悄松了口气，感激地瞥了叶玄言一眼。对方却仿佛没接收到她的视线，正被另一个队友拉着拼酒，侧脸在烧烤摊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很快，有人给颜书哲换上了冰镇的碳酸饮料。她捧着杯子，小口喝着带气泡的甜水，看着周围喧闹的场景，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又一次帮她解了围，用一个天衣无缝的、保全了她面子的理由。
他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一种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的方式出现。
聚餐气氛越来越热烈，啤酒空瓶越来越多。叶玄言显然成了主攻目标，一杯接一杯地喝，但他看起来依旧清醒，只是眼尾微微泛红，话比平时更少，眼神却似乎更加明亮，偶尔掠过她时，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
颜书哲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虽然他看起来没事，但毕竟喝了不少。
聚餐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东倒西歪。叶玄言站起身，身形稳当，对队长说：“差不多了，我先送‘过敏人士’回去休息，你们继续。”
队长正喝得高兴，挥挥手同意了。
叶玄言走到颜书哲身边，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走了，‘弟弟’。”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碰触却让颜书哲胳膊那里的皮肤微微一麻。她低下头，跟着他离开了喧闹的烧烤摊。
回宿舍的路很安静，只剩下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夜风一吹，颜书哲才发觉叶玄言的脚步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虚浮，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但他依旧走在她外侧，保持着一点距离，沉默着。
走到宿舍楼下，叶玄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路灯的光线从他头顶洒落，在他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深邃迷离。
“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一些，带着酒后的磁性。
“嗯。”颜书哲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谢谢你……刚才，还有，少喝点酒。”
叶玄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向前微微倾身，靠得近了些，那双带着醉意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直视着她：
“怎么，‘弟弟’……担心我？”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原本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颜书哲的心跳瞬间失控。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我……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叶玄言又笑了一下，没有再逼近。他直起身子，抬手，似乎想揉揉她的头发，但手举到一半，又顿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了，上去吧。”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几分随意，却又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晚安。”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有些慢地走向宿舍楼门厅。
颜书哲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肩膀上被他拍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和重量。
夜风吹过，带着远处烧烤摊隐约的喧嚣和近处花草的清香。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又想起他刚才带着醉意的眼神和那句“担心我？”……
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快了。
酒精过敏？这个理由……亏他想得出来。
颜书哲低头，看着地上自己清晰的影子，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地向上扬起。
一种微甜的、酥麻的感觉，像细小的气泡，悄无声息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