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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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峤西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手。他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歉意，有压抑，还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夏莓莓转身，快步走进更浓的夜色里。

16岁的爱是不被接受和承认的。

他们会说，你们还小不懂什么叫爱。

你们可以做朋友。

可是谁会甘心和喜欢的人只做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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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林樱桃没有再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只留下短暂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夏莓莓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表面上的平静，上课、睡觉、偶尔在阁楼与蒋峤西短暂地碰面，阁楼里阳光落在两人依偎的身影上时，似乎也带着些阴霾。

蒋峤西的话更少了，眼底的郁色像化不开的浓墨。

这天晚上，夏莓莓难得没有熬夜打游戏，早早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楼下客厅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是妈妈？

夏莓莓心头一跳，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楼梯口。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她看见母亲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一角，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夏莓莓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在她印象里，母亲是骄傲的，是带着艺术家疏离感的，即使对她也少有亲昵，但永远从容。

夏莓莓：妈？

夏莓莓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她一步步走下楼梯。

沙发上的身影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夏母迅速抹了把脸，试图坐直，但通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根本无法掩饰。

夏母：莓莓……怎么还没睡？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强作镇定。

夏莓莓：你怎么了？

夏莓莓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母亲冰凉的手。

夏母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夏莓莓心惊。那里面有痛苦、屈辱、愤怒，还有一丝……怜悯？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眼泪又汹涌地滚落下来。

夏母：你爸爸…

夏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夏母：他在外面……有个儿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

夏莓莓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着母亲。

夏莓莓：….什么？

夏母：只比你小几个月！只小几个月啊！夏莓莓！

她用力抓住女儿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夏母：多么可笑！多么讽刺！我当年……我当年为了他，跟家里几乎闹翻！他那时什么都没有！是我陪着他，一点一点熬过来的！我们三十多岁才有的你……我以为……我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巨大的悲恸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夏莓莓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碎成了齑粉。

只比她小几个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她父母刚刚拥有了她这个爱情的结晶之时，或者更早，在她母亲忍受着孕期辛苦、满怀期待地等待她降生的时候，她的父亲，那个她一直以为只是忙于工作、疏于表达但至少忠诚可靠的父亲，就已经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有了另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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