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洞

车队开了好久，终于在一个荒凉的山沟里停了下来。几间低矮的土房子冒着炊烟，扎木的表叔普布大叔，一个脸蛋红扑扑的藏族老爷爷，热情地迎了出来。

“欢迎欢迎！快进来喝热奶茶！”普布大叔笑着招呼大家。

高原的风冷飕飕的，吴邪一下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手腕那块灰白色的皮肤被冷风一吹，感觉更僵硬了，像贴了块冰。他下意识地把手缩进袖子里，眼睛快速瞟了一眼旁边的张起灵，发现小哥正看着普布大叔，好像没注意自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和张起灵相处。自从明白自己喜欢小哥以后，心里就总是别别扭扭的，既贪图小哥在身边的安全感，又怕靠得太近被看出心思，连兄弟都没得做。

胖子可不管这些，伸着懒腰大喊：“可算到了！普布大叔，晚上有牦牛肉吃吗？饿扁了！”

黑瞎子和解雨臣忙着搬行李，技术员阿哲早就抱着电脑冲进屋里找插座去了。

凌菲走到普布大叔面前，直接问：“大叔，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不像游客的、奇怪的外地人进过山？或者山里出过什么怪事吗？”

普布大叔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他皱起眉，压低声音：“你们……也是为山里那个‘鬼洞’来的？”

所有人一下子全看了过来：“鬼洞？”

普布大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皱纹像沟壑一样深。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风吹走似的：“那个洞……邪门得很哩。”

他招呼大家进屋，温暖的土房里飘着奶茶的香味。普布大叔盘腿坐在火塘边，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老早以前就有那洞子了，没人敢去。老人们说，那是山神发脾气劈出来的口子，往里扔石头，都听不见落地的声儿。”他搓着手，声音低沉，“可这两年，怪事多了。先是总有陌生人打听那洞子，穿得严严实实，不像游客，也不拍照，就问路，眼神冷冰冰的。”

吴邪下意识摸了一下左手腕，那块皮肤在温暖的屋里似乎更显僵硬。他低着头，假装认真听，却能感觉到身旁张起灵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他不敢抬头回应，只能把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

“最怪的是，”普布大叔的声音更低了，“上个月，邻村有个胆大的小伙不信邪，非要进去看看，结果……结果出来就疯了！嘴里胡言乱语，说洞里……洞里全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没过几天，人就没了。”他摇摇头，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你们要是想去那儿，可得想清楚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火塘里柴火噼啪的声响。

解雨臣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表情凝重。凌菲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着。胖子张大了嘴，连牛肉干都忘了嚼。

而吴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比高原的风还冷。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里。他猛地想起雨村溪边那口棺材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腐烂尸体。

他心跳得厉害，几乎能听见咚咚的声音。他慌乱地想去拿桌上的奶茶碗，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发抖。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碗边时，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稳稳地将那碗温热的奶茶推到了他更容易拿到的位置。

是张起灵。

吴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跳得更快了。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张起灵并没有看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火塘，仿佛刚才那个细微的动作只是无意之举。

“谢…谢谢。”吴邪的声音有点干涩，几乎听不见。他赶紧捧起碗，借着手掌的温度掩盖手腕的异样和内心的慌乱，埋头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奶茶烫得他舌头发麻，却让他暂时压下了那股冰冷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