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揉的是另一只...
敲门声响起,不大,却十分清晰,像敲在吴邪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一惊,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地上弹起来,慌忙地将袖子拉好,确保手腕遮得严严实实,又快速用手背擦了擦可能有些发红的眼角。
(是祥叔送吃的来了吗?还是胖子?)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来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并不是祥叔,也不是胖子。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深邃,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看着吴邪,目光在他脸上极快地扫过,似乎捕捉到了那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慌乱和苍白。
吴邪完全没料到会是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愣在了门口:“小、小哥?你怎么……有事?”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吴邪的肩膀,扫了一眼房间内部,然后向前迈了一步。
他这一步迈得自然却不容拒绝,吴邪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口。
张起灵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吴邪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张起灵,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小哥……?”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起灵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的目光沉静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剥开他所有强装出来的镇定,直抵内心最恐慌的角落。
吴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又想把手藏起来,目光也开始游移,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吴邪几乎要被这沉默的注视压垮,准备再找个借口时,张起灵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精准地砸在吴邪的心湖中央。
他言简意赅,只说了三个字:
“手腕疼?”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但经历了这么多风浪,他早已不是那个一惊一乍的吴邪了。他迅速压下瞬间涌起的慌乱,脸上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带着点无奈的笑容,甚至还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那只手腕,仿佛真的只是有点不适。
“啊?哦,你说这个啊,”他语气尽量轻松,甚至带着点抱怨,“可能昨天搬东西或者追那家伙的时候动作太大,不小心扭了一下吧?没事,小问题,揉揉就好了。”
他这番表演堪称自然,若是胖子在场,大概也就信了。
但站在他面前的是张起灵。
张起灵听完他的解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他只是依旧那样平静地看着吴邪,目光沉静,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却又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这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追问都让吴邪感到压力。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维持不住,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就在吴邪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或者转身离开时,张起灵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吴邪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凉气息,他下意识地又想后退,却强忍住了。
张起灵伸出手,并没有去强拉吴邪藏着秘密的那只手腕,而是用指尖,极轻地碰了一下吴邪刚才因为慌乱而确实有些用力揉搓、以至于微微发红的右手腕部——那是他之前用来掩饰而搓揉左手异常部位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一瞬即离。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定吴邪闪烁的眼睛,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吴邪所有苍白的伪装。
“你揉的是另一只。”
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吴邪耳边。
吴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掩饰和强装镇定,在张起灵这句平静的指出的面前,轰然倒塌。
他愣愣地看着张起灵,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看穿后的震惊、慌乱,以及一丝无处遁形的绝望。
小哥……他早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