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高三分班结果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陈奕恒找到自己名字时,指尖下意识地往旁边扫——张桂源的名字紧挨着他,再往右一列,是杨博文。
三个人,居然分到了同一个班。
“巧啊。”杨博文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下三白的眼睛落在名单上,玫瑰味的信息素比以前浓了些,却依旧带着点疏离的涩,“又同班了。”
陈奕恒“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转头看向走廊另一头,张桂源正被一群Omega围着,白色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和以前那个换O比换衣服还勤的校草没两样。
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尤其是在瞥见陈奕恒时,瞬间冷了下去,转身跟那群人往楼梯口走,雪松味的信息素带着刻意的冰冷,像在划清界限。
陈奕恒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张桂源还在生气,气他莫名其妙的分手,气他考试超过自己,可他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开学第一节课,班主任按成绩排座位,杨博文自然是第一排正中间,陈奕恒被安排在第三排靠窗,而张桂源,就坐在他斜后方,隔着一条过道。
整节课,陈奕恒都觉得后颈发凉,像有视线钉在上面。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笔落在纸上的轻响,书页翻动的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和同桌说笑的语调。
他知道张桂源在故意忽视他,用这种最伤人的方式。
午休时,陈奕恒去食堂打饭,回来时发现座位上多了一瓶冰可乐,瓶身上凝着水珠,标签被手指捏得发皱。他愣了愣,转头看向张桂源的座位,空的。
“张桂源刚放这的。”前排同学转过身,挤眉弄眼地笑,“他说……看你考了第二,赏你的。”
陈奕恒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像触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慌忙收回来。他知道这不是赏,是带着刺的试探,就像以前每次吵完架,张桂源总会别扭地递过来一瓶可乐,等着他先服软。
可这次,他不能。
陈奕恒把可乐往旁边推了推,刚拿出课本,就看到杨博文端着餐盘从外面进来。他径直走到张桂源的座位旁,把餐盘放下——不知何时,杨博文竟成了张桂源的同桌。
“谢了。”杨博文拿起那瓶可乐,对着张桂源的方向扬了扬,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
陈奕恒的呼吸顿了顿。他从没见过杨博文主动和谁亲近,更别说拿别人放在他座位上的东西。
张桂源回来时,看到杨博文手里的可乐,眉峰挑了挑,没说话,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时,力道重得让桌子晃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班里渐渐传出些奇怪的传言。有人说张桂源和杨博文走得近了,经常一起去图书馆;有人说上次看到张桂源把堵杨博文的外校Alpha揍了一顿;还有人猜,这两位校草是不是要从成绩竞争变成别的竞争。
陈奕恒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醋泡过,酸得发涩。他看到张桂源会帮杨博文带早餐,看到杨博文会替张桂源整理散落的试卷,甚至有一次晚自习,他回头拿东西,撞见张桂源正低头给杨博文讲题,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像极了以前给她讲题的样子。
那晚回去,陈奕恒把藏在铁盒里的戒指翻出来,借着月光看了很久。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他忽然很怕,怕张桂源真的忘了他,怕这两三年的等待,最后只剩一场空。
“你在发抖。”杨博文的声音在自习课上响起,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往陈奕恒这边偏了偏头,下三白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冷?”
陈奕恒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笔的手在抖,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圈。他摇摇头,把戒指塞回口袋,声音有点哑:“没事。”
杨博文没再追问,只是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没拆封的笔,放在他桌上:“笔快没水了。”
陈奕恒看着那支笔,忽然想起高一的时候,杨博文也是这样,在他笔芯用完时,默默递过来一支新的。原来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用最冷淡的样子,做着最细心的事。
放学铃响时,陈奕恒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些,张桂源已经和杨博文一起走出了教室,两人并肩走在夕阳里,身影被拉得很长,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陈奕恒背着书包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像一个快要被遗忘的承诺。
他知道高三这年不会平静,家族的纷争,刻意的疏远,还有身边若有似无的比较,都像潮水般涌来。可他只能往前走,一步一步,忍着疼,憋着话,等着那个能把一切说清楚的日子。
只是偶尔在晚自习的间隙,陈奕恒会看向窗外,看着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空荡荡的操场,心里会悄悄问一句:张桂源,你还记得那对戒指吗?还记得说过的一辈子吗?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书页沙沙响,却没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