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天亮后的宿舍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宿管阿姨清晨打扫时留下的。陈奕恒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直到杨博文起床的动静才回过神。
“醒了?”杨博文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弯腰从床底拿出拖鞋,动作依旧利落。
陈奕恒“嗯”了一声,慌忙坐起来,下意识地拽了拽睡衣下摆——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还藏在卫生间的盆里,像个没处理干净的秘密。
杨博文似乎没察觉他的异常,径直走进卫生间。陈奕恒听见里面传来刷牙声,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跳,脑子里全是凌晨那个荒唐的梦,还有张桂源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
“对了,”杨博文出来时擦着嘴角,忽然开口,“今天上午有摸底考,记得带2B铅笔。”
陈奕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啊……好。”他居然把这事忘了。
考场设在隔壁班的教室,陈奕恒找到自己的座位时,意外地发现斜前方坐着张桂源。他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正低头转着笔,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雪松味的信息素像层薄冰,悄无声息地漫过来,陈奕恒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烫,像在呼应凌晨的梦。
他慌忙低下头看试卷,可目光总忍不住往斜前方飘。张桂源做题很快,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些复杂的公式只是随手画的线条。交卷铃响时,陈奕恒还有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看着张桂源起身交卷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张桂源都永远游刃有余,而自己总是跌跌撞撞。
走出考场时,杨博文已经在走廊等他了,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考得怎么样?”
“别提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陈奕恒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你呢?肯定又是第一吧。”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草稿纸递给他,上面写着最后一道题的解题思路。“步骤大概是这样。”
陈奕恒看着那工整的字迹,忽然笑了:“谢了,不愧是你。”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路过操场时,看见张桂源被一群人围着,其中就有那个艺术生Omega,正仰着头跟他说话,笑得很甜。张桂源没怎么回应,只是偶尔点下头,眼神却飘向了别处,落在陈奕恒身上时停顿了两秒,又很快移开。
陈奕恒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蚂蚁。
“他在看你。”杨博文忽然说。
“你看错了吧。”陈奕恒的脸有点烫,“他怎么会看我。”
杨博文没再说话,只是玫瑰味的信息素淡了点,像在表达某种不赞同。
回到宿舍,陈奕恒把脏衣服塞进洗衣袋,准备等会儿去投币洗衣机。杨博文坐在书桌前看错题本,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个,”陈奕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说……张桂源是不是对谁都那样啊?”
杨博文翻过一页纸:“不知道。”
“就是……忽冷忽热的,”陈奕恒挠了挠头,“有时候觉得他挺讨厌,有时候又……”
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难接近。
杨博文抬起头,下三白的眼睛看着他:“左奇函说,别猜Alpha的心思,猜来猜去只会让自己难受。”
陈奕恒愣了愣,忽然笑了:“你怎么什么都听他的。”
杨博文的耳根红了红,低下头:“他说得对。”
陈奕恒没再追问,拿起洗衣袋往门口走。路过镜子时,他看了眼自己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点笑。也许杨博文说得对,想那么多干嘛呢。
至少现在,他有个会给解题步骤的同桌,有个会默默陪着的室友,这就够了。
至于张桂源……
陈奕恒走出宿舍,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带着点茉莉香。他抬头看向操场的方向,雪松味的信息素已经淡得闻不到了。
就这样吧。
慢慢走,总会走到不惦记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