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叫杨博文接电话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陈奕恒抱着篮球坐在看台上，看着场上奔跑的人影发愣。

风把操场边的栀子花香吹过来，混着汗水的味道，倒让他想起早上杨博文身上那股清冽的玫瑰香。说起来，杨博文今天没来上体育课，据说是向老师请了假，留在教室自习。

“一个人在这发呆？”

熟悉的冷冽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陈奕恒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张桂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手里转着个篮球，雪松味的气息随着晚风漫过来，压过了周围的花香。

“没、没有，就是有点累。”陈奕恒连忙站起身，手不自觉地往后背蹭了蹭，沾了点草屑。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眉梢挑了挑，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篮球丢了过来。陈奕恒慌忙接住，篮球砸在掌心，带着点沉甸甸的分量。

“会打？”张桂源在他旁边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地伸着，校服领口被风吹得敞开，露出一点锁骨的线条。

“就、就会一点点。”陈奕恒抱着球，有点紧张。他看见场边有几个Omega正往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羡慕和嫉妒，心里忽然有点发闷。

张桂源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场上的人打球，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陈奕恒偷偷看他，忽然发现他的左手手腕上有块浅淡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手上……”陈奕恒没忍住，指了指他的手腕。

张桂源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小时候弄的。”

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别人的事。陈奕恒却想起那些关于张家家族之争的传闻，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篮球的纹路，上面还残留着张桂源的温度。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陈奕恒拿出来看，是班级群里的消息，有人发了张教室的照片，说杨博文还在班里刷题，灯光下的背影看着孤零零的。

照片里的杨博文坐在窗边，背对着镜头，肩膀绷得很紧，玫瑰味的信息素好像都要透过屏幕飘出来了。陈奕恒盯着照片看了两秒，忽然想起他中午几乎没动的餐盘，想起他说“碳水和脂肪摄入过量会影响思维效率”时那没什么起伏的语气。

“怎么了？”张桂源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陈奕恒把手机揣回口袋，笑了笑，“就是觉得杨博文也太拼了，刚回来就这么卷。”

张桂源嗤笑一声，视线落向教学楼的方向，眼神冷了点：“他一直这样，把自己逼得像根绷紧的弦。”

陈奕恒愣了愣，没想到张桂源会这么说。他看着张桂源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两个同样出众的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水火不容。他们都带着各自的枷锁，一个用冷漠伪装，一个用完美武装。

放学铃响的时候，陈奕恒抱着篮球往教室走，刚上楼梯就看见杨博文从班里出来。

他还是那副清冷样子，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习题册，看见陈奕恒时，脚步顿了顿。

“你回来了。”杨博文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嗯，刚上完体育课。”陈奕恒笑了笑，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重了点，“你……一直在做题？”

杨博文“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怀里的篮球上，停顿了两秒：“出汗了，回去早点洗澡。”

说完，他就转身往楼梯口走，玫瑰味的信息素随着脚步渐渐淡去。陈奕恒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高一时候，杨博文也总在他打完球后提醒他洗澡，说汗味会影响学习效率，语气硬邦邦的，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帮我叫杨博文接电话，急。”

陈奕恒愣了愣，看着短信内容，忽然想起昨晚杨博文打电话时那柔和的语气。他抬头看向楼梯口，杨博文的背影已经快消失了，连忙追了上去。

“杨博文，等一下！”

杨博文停下脚步，转过身，下三白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

“有人给你发短信，让你接电话。”陈奕恒把手机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还是那么凉。

杨博文看到短信时，眼神闪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接过手机，指尖有些发颤，走到楼梯拐角处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陈奕恒从没听过的慌乱：“喂？怎么了……我没事，别担心……嗯，我马上回去……”

陈奕恒站在原地没动，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点堵。他好像窥见了杨博文那层完美外壳下的裂缝，窥见了他紧绷的弦背后，原来也有想要小心翼翼守护的东西。

挂了电话的杨博文转过身，脸上的慌乱已经褪去，又变回那副清冷样子，把手机还给陈奕恒时，指尖的凉意更重了。

“谢谢。”

“不客气，”陈奕恒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也别太累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杨博文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陈奕恒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还在，像个小小的秘密，藏着杨博文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晚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点茉莉香，又混着远处飘来的雪松味，还有那渐渐散去的玫瑰香。陈奕恒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

他握紧手机，转身往楼下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个没人能看懂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