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晨光入榻

殿内的烛火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火星在灯芯上颤了颤，终究灭了。窗外透进些微熹微的光，是天快亮了。

萧烬的手还紧紧握着林晓棠的，掌心的温度几乎成了他一夜唯一的支撑。眼皮重得像坠了铅，他却不敢合眼，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那里依旧是凉的，却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忽然，他感觉掌心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像微风拂过柳叶，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萧烬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连眨眼都忘了。

又过了片刻，那手指又动了动，这次更清晰些，指尖甚至微微蜷缩，勾住了他的指腹。

“晓棠？”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俯身靠近她，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是你醒了吗？”

林晓棠的睫毛颤了颤，像蝶翼在晨光中轻扇。她的眼皮很重，像是黏在了一起，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光影里，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只是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往日里总是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散乱。是萧烬。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却亮得惊人，像落了两颗晨星，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狂喜与后怕。

“陛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喉咙干得发疼，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里挤出来的。

萧烬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猛地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又在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立刻放轻了力道，只紧紧地攥着，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在。”他哑声道，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在这儿，晓棠，你终于醒了。”

他扬声朝外喊：“李德全！快传太医！皇后醒了！”

外面守着的李德全和青禾听到声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青禾见林晓棠真的睁开了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娘娘！您可算醒了！奴婢还以为……”

“别哭。”林晓棠看着她，虚弱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太医很快就来了，诊脉时手指都在抖。片刻后，他长长舒了口气，对着萧烬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脉息虽仍虚弱，但已平稳有力，毒素也在渐渐消散，只要好生调养，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萧烬悬了三天三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挥挥手让太医退下，又让青禾端来温水，亲自用小勺喂林晓棠喝了几口。

温水润过喉咙，林晓棠感觉舒服了些。她靠在枕头上，看着萧烬忙前忙后，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却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视线，心里忽然就软了。

“陛下，”她轻声道，“你守了我多久？”

萧烬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没多久。”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要走，我抓着你的手，才把你拉回来的。”

林晓棠想起了那个关于现代的梦，想起巷口他站在光里的模样，眼眶也热了。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触到他胡茬的糙意：“我没走。”

“嗯。”萧烬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走就好。”

晨光透过窗棂，一点点漫进殿内，照亮了他眼底的温柔，也照亮了她指尖的暖意。殿外的寒风吹得窗棂轻响，殿内却暖得像盛着一整个春天。林晓棠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不管过去有多少牵挂，此刻能在他身边醒来，就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