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型毒品“254”
路常漫捏着石膏边缘轻轻晃动，等痕迹完全固化后才小心托起：“不管是哪一方，这脚印和被换的毒品都是突破口。”他将石膏模型放进证物袋，目光扫过暗格内壁，忽然停在一处细微的划痕上，“这里有残留的胶渍。”
欲忘言立刻递过紫外线灯，淡紫色的光束下，暗格内侧浮现出几道不规则的胶痕，边缘还粘着一丝极细的透明纤维。“是胶带残留，”他用镊子夹起纤维放在载玻片上，“材质像是实验室用的高温胶带，不是普通包装胶带。”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新型毒品“254”的线索刚断，又冒出实验室专用材料，这背后或许藏着更专业的制毒链条。路常漫拿出手机，调出技术科刚传过来的“254”初步分析报告：“报告说‘254’的成分里有罕见的合成生物碱，需要精密仪器才能提纯，本市有资质做这种实验的机构不超过三家。”
“首当其冲是城郊的科锐生物实验室，”欲忘言立刻接话，“他们半年前曾报备过相关生物碱的采购记录，后来突然中止了项目，当时说是经费不足，但现在看来未必。”他蹲下身，用毛刷清扫暗格周围的地面，忽然从灰尘里扫出一枚极小的金属碎片，“这是……实验用的试管夹碎片，上面有科锐的logo。”
路常漫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印记：“看来得去科锐一趟。”他收起证物袋，目光落在欲忘言颈间的六芒星上，“进去后分开行动，你查采购记录和人员名单，我去实验室区域看看，注意安全。”
欲忘言点头，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追踪器——金属片贴着皮肤，带着熟悉的温度。“放心，”他笑了笑，眼底又恢复了平日的锐利，“这次换我盯着你，别又乱闯。”
两人驱车赶往科锐生物实验室时，纪沉舟那边传来消息：暗格的特制锁芯确实来自一家小众五金店，店主回忆说，一周前有个戴口罩的男人买过同款，登记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但监控拍到对方开车的尾号——正是科锐实验室的公务车。
“线索对上了。”路常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254’十有八九和科锐有关，他们故意用海洛因混淆视听，就是想掩盖制毒基地的位置。”
实验室门口，保安以“无预约不得入内”为由拦着两人。欲忘言拿出证件晃了晃，语气冷硬：“市局刑侦队，有案件需要配合调查，现在怀疑你们实验室涉及新型毒品制造，耽误了案情你负得起责？”
保安脸色一变，连忙拨通内部电话。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来，胸前的工牌写着“实验室主任 魏明”。“两位警官有何贵干？”魏明推了推眼镜，笑容有些僵硬，“我们是正规科研机构，从没接触过什么毒品。”
“有没有接触过，查过就知道。”路常漫拿出搜查令，“现在请配合我们检查实验区，尤其是半年前中止的生物碱项目相关区域。”
魏明的眼神闪了一下，却只能侧身让路。实验区里摆满了精密仪器，货架上的试剂瓶按类别排列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毫无异常。欲忘言翻看着办公桌上的采购记录，指尖在“中止项目”那一页顿住——上面的签名模糊不清，且没有附终止合同。
“魏主任，”他忽然开口，“半年前采购的那批生物碱，最终流向了哪里？”
魏明的喉结动了动：“项目中止后，就退回给供应商了。”
“是吗？”路常漫的声音从实验室深处传来，他正站在一个上锁的冷藏柜前，指尖敲了敲柜门，“那这个冷藏柜里，怎么会有相同批次的生物碱残留？”
魏明脸色骤变，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欲忘言一把按住肩膀。“打开它。”欲忘言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者我们申请强制破拆，到时候牵连出的责任，你自己掂量。”
魏明的手颤抖着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时几次都没对准。冷藏柜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里面除了几瓶密封的生物碱试剂，还有半袋白色粉末，旁边的笔记本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最后一页赫然标着“254合成配比”。
“这不是毒品！”魏明突然嘶吼起来，“是治疗神经疾病的新药，只是还在实验阶段……”
“治疗新药需要用特制锁芯藏在码头仓库的暗格里？”路常漫拿起那本笔记本，翻到夹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户主信息模糊，但转账记录指向境外的一个空壳公司，“而且需要和境外非法资金往来？”
魏明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欲忘言拿出手铐将他铐住，目光扫过冷藏柜里的试剂：“‘254’根本不是什么新药，而是你们为境外贩毒集团合成的新型致幻剂，因为实验不稳定，所以一直没正式流通。这次故意换出海洛因，是想让我们以为毒源在本地，掩盖你们和境外的联系。”
路常漫拿出手机拍照取证，忽然注意到笔记本最后几页有被撕掉的痕迹：“还有同伙是谁？被撕掉的页面写了什么？”
魏明低着头，声音含糊：“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合成，其他的都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上面的人是谁？”欲忘言加重语气，“锁芯、公务车、资金流，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你，现在装傻没用。”
就在这时，路常漫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码头仓库的脚印比对结果出来了，和科锐实验室的一名离职研究员完全吻合，那人三个月前以“出国深造”为由离职，实际却注销了所有国内身份，踪迹不明。
“是林琛。”魏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是项目的实际负责人，所有的对接都是他来做的。三个月前他突然消失，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想到你们会查到这里。”
欲忘言拿出追踪器看了一眼——信号稳定，他抬头看向路常漫，眼底带着默契的笑意：“看来‘254’的幕后黑手，还得从这个林琛查起。”
路常漫点头，将证物收好：“先把魏明带回局里审讯，同时申请通缉林琛，另外联系国际刑警，追查境外资金流向。”他走到欲忘言身边，压低声音补充，“这次没冲在前面，算遵守约定了？”
欲忘言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颈间的六芒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算，不过下次查林琛，可得带上我——你的追踪器，还得靠我来发挥作用。”
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冷藏柜里的“254”粉末静静躺着，却已经成了撕开贩毒网络的第一道裂口。而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却是属于两人的新开始——往后的每一场硬仗，都将并肩同行。
*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魏明坐在铁椅上，双手微微颤抖。欲忘言将打印好的银行流水拍在桌上，纸张边缘在桌面划出轻响：“林琛离职前，你账户里多了五十万转账，备注是‘项目奖金’，这也是‘上面人’安排的？”
魏明的头埋得更低，喉结滚动许久才含糊开口：“他说……只要合成出稳定的‘254’，境外会再打两百万过来。我女儿有严重的心脏病，需要手术费……”
路常漫站在单向玻璃外，指尖敲击着墙面。技术科刚传来新消息：林琛注销身份前，曾用匿名邮箱给境外发过一封加密邮件，附件是“254”的半成品配方，发件地址定位在城南的废弃化工厂。“他没真的消失，”路常漫转身看向欲忘言，“是躲在化工厂里完善配方，想带着成品跑路。”
欲忘言合上审讯本，眼底闪过锐利的光：“化工厂地形复杂，得带防爆组和缉毒犬过去。”他摸了摸颈间的六芒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技术科破解了林琛的电脑备份，里面有张老照片——他和魏明在实验室的合影，背景里有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身形和码头仓库监控里买锁芯的人很像。”
两人赶到市局停车场时，何昼已经带着队员等候在那里。“化工厂周围布了三个监控死角，”何昼递过地形图，“林琛反侦察意识很强，估计藏在地下实验室。”
车子驶往城南的路上，路常漫调出那张老照片，用放大镜盯着口罩男人的手腕：“他戴了块限量款运动手表，查一下本市的购买记录。”话音刚落，技术科的消息弹了出来——手表主人是境外贩毒集团在国内的联络人，代号“夜枭”。
“原来林琛只是棋子，”欲忘言皱起眉，“夜枭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废弃化工厂的大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缉毒犬在厂房深处狂吠，防爆组迅速清剿一楼区域，路常漫和欲忘言则沿着楼梯往地下走。楼梯间弥漫着浓重的化学气味，墙壁上布满黑色污渍，像是试剂泄漏后的残留。
“小心脚下。”路常漫伸手扶了欲忘言一把，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手腕时，两人都顿了顿——上次在码头仓库，也是这样并肩走在危险的角落里，只是如今多了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地下实验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路常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推开门——林琛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254”的最终配方，旁边的烧杯里冒着淡蓝色的烟雾。
“别动！”欲忘言率先冲过去，手铐“咔嗒”一声铐住林琛的手腕。林琛猛地回头，眼里满是疯狂：“晚了！我已经把成品配方发给夜枭了，你们抓不住他的！”
林琛猛地挣开欲忘言的手，带得手铐在桌角“哐当”撞出火花。他一把扫过桌面，烧杯摔在地上炸裂，淡蓝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紧。“这烟雾里有‘254’半成品挥发物！”路常漫迅速拽过旁边的实验服罩在两人头上，拉着欲忘言贴紧墙壁，“屏住呼吸，别吸入过量！”
林琛趁机冲向墙角的通风管道，他早就在管壁凿了个逃生口，此刻双手抓住管道边缘就要往上爬。欲忘言弯腰抄起脚边的金属试管架，精准砸中他的脚踝。林琛痛呼一声，半个身子从管道口摔下来，重重砸在堆满试剂瓶的货架上。玻璃碎裂声中，几瓶强酸顺着货架缝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夜枭给你的承诺根本兑现不了！”欲忘言步步逼近，警棍抵住林琛的胸口，“他连你的身份都敢注销，等拿到配方，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林琛眼神闪烁，却仍嘴硬：“你们不懂！我女儿的病……只有夜枭能帮我找到国外的医生！”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灌满透明液体的针管，狠狠扎向自己的手臂——那是高浓度的“254”样品，注射后会瞬间激发亢奋状态。
路常漫见状立刻扑过去，按住他持针管的手。林琛瞳孔因药物迅速放大，力气陡然变大，反手将路常漫推撞到冷藏柜上。“砰”的一声闷响，冷藏柜的玻璃门碎裂，路常漫后背被碎玻璃划破，渗出血迹。欲忘言眼底一厉，飞身踹在林琛膝盖后弯，趁他跪地的瞬间，反手将他的胳膊拧到背后，手铐再次牢牢锁住他的手腕。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欲忘言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女儿的手术费，我们已经联系了市一院的心脏科专家，只要你配合，警方会协调治疗事宜。”林琛僵住，药物带来的亢奋瞬间褪去大半，他转头看向路常漫渗血的后背，嘴唇哆嗦着：“真……真的？”
路常漫捂着伤口站起身，拿出手机调出专家会诊的通知：“我们查过你女儿的病历，上周已经帮她排了术前检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琛因绝望而泛红的眼底，“夜枭利用你的软肋逼你制毒，你现在配合我们抓他，才是真的为你女儿铺路。”
林琛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通风管道里的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粉末，他忽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夜枭明天会在城郊的集装箱码头接货，他要的不只是配方，还有我手里最后一管稳定型‘254’。”他指了指实验台最底层的暗格，“东西藏在那里，他会带五个保镖过来，都有枪。”
欲忘言立刻用对讲机通知何昼带人封锁码头，路常漫则蹲下身检查暗格。打开的瞬间，一支密封的金属管躺在里面，管壁上贴着“254-终版”的标签。“我们会安排伏击，”路常漫将金属管放进防爆证物袋，“你配合我们演一场戏，假装按时交货。”
林琛看着两人默契分工的身影，忽然苦笑一声：“我以前总觉得警察都是冷冰冰的，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话没说完，却被欲忘言打断：“现在知道也不晚。”欲忘言拽起他的胳膊，“先跟我们回局里，详细交代夜枭的体貌特征和接头暗号——别耍花样，你女儿还在等你。”
三人走出地下实验室时，外面的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林琛被押上警车的瞬间，路常漫碰了碰欲忘言的胳膊，指了指自己后背的伤口：“小伤，不碍事。”欲忘言却皱起眉，伸手掀开他的衣领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回去让队医处理，这次算你没乱闯，但下次再受伤，我可不止是盯着你了。”
路常漫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嘴角不自觉扬起：“好，听你的。”远处，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而城郊码头的阴影里，一场更大的抓捕行动，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