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未终的走私案
路常漫蹲在罗海生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军用望远镜，语气带着几分嘲弄：“‘红鱼’藏的不是海鲜，是这些能窥海的家伙。你和‘海蛇号’那笔旧账，今天总算能清了。”
欲忘言走到保温箱旁，指尖划过袋口的密封线，眸色沉冷：“这批物资流向不明，背后肯定还有上游渠道。罗海生，除了‘海蛇号’的旧部，你还在和谁合作？”
罗海生垂着头，牙关紧咬，半天没吭声。路常漫起身踢了踢他的小腿，声音陡然转厉：“别硬撑，仓库外的监控早拍下你和人接头的画面了。现在说出来，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这时，严峣拿着对讲机跑进来：“路队，冻鱼船的货舱里发现了暗格，里面有本加密账本，老何正在破解。另外，码头调度室说，昨天有辆无牌货车多次靠近三号仓库，司机信息查不到。”
欲忘言眸色一动，转头对路常漫道：“账本破解后先查资金流向，无牌货车可能是他们的转移车辆，让纪沉舟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查城郊的废弃仓库。”
路常漫点头，对着对讲机吩咐完，又看向被按在地上的罗海生：“你的船员里，有人提前报信，不然警车刚到码头，你不可能立刻察觉。是谁？”
罗海生身体僵了一下，喉结滚动，最终还是松了口：“是……是负责卸货的赵东，他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盯着码头的动静。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见过一次面，对方蒙着脸。”
路常漫示意手下把罗海生带下去，转头看向欲忘言，指了指保温箱里的物资：“军用物资走私案不是小案子，背后牵扯的势力肯定不简单。线人留下的船锚吊坠，背面的‘海’字说不定和罗海生有关——他名字里就带‘海’，这吊坠可能是他们内部的标识。”
欲忘言拿出证物袋里的吊坠，借着仓库的灯光仔细端详：“吊坠边缘磨损严重，应该带了很多年。罗海生跑东南亚航线十年，说不定这是他加入某个走私组织时的信物。等账本破解，看看有没有和‘海’字相关的代号，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
仓库外的海风渐大，卷着码头的喧嚣吹进来。路常漫看了眼手表，时针刚过九点：“先把人带回队里审讯，物资封存登记。今晚辛苦一场，总算没白来——至少把‘红鱼’的真面目揪出来了。”
欲忘言将吊坠放回证物袋，颔首道：“这只是开始。罗海生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他抬手按了按手臂上的伤，药膏的凉意早已散尽，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比药膏更冷，“接下来，该查那笔资金流向和无牌货车的下落了。”
两人并肩走出仓库，夜色中，码头的灯光在海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银。远处的吊机依旧沉默，却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这场围绕走私展开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了整夜，罗海生坐在铁椅上，头埋得更低。路常漫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指尖叩了叩桌面：“赵东已经落网，他供出接头人每周三都会去城郊的‘老渔港’茶馆。你要是还想藏，等我们找到人，你连减刑的机会都没有。”
罗海生的肩膀颤了颤，终于抬眼，眼底布满红血丝：“我只知道接头人代号‘墨鱼’，每次交易都戴黑色皮手套，左手虎口有一道刀疤。”
与此同时，技术科内，老何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将破解后的账本投影在屏幕上：“路队，欲队，账本里记录的资金大多流向境外账户，其中有三笔大额转账备注了‘海葵’，收款方是本地一家皮包公司——‘远洋贸易商行’。”
欲忘言盯着屏幕上的公司名称，眸色微沉：“查这家商行的注册信息，另外让纪沉舟带人去‘老渔港’茶馆布控，周三‘墨鱼’很可能会出现。”
周三午后，“老渔港”茶馆弥漫着浓郁的茶香。纪沉舟乔装成茶客，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紧盯着门口。下午三点整，一个穿黑色风衣、戴皮手套的男人走进茶馆，径直走向角落的包间。
纪沉舟刚要起身，却见另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紧随其后进了包间。他立刻用对讲机汇报：“目标出现，还有一名同伙，请求支援。”
片刻后，路常漫和欲忘言赶到茶馆，三人兵分三路，悄悄靠近包间。欲忘言示意众人暂停行动，贴着门缝听里面的对话。
“‘海葵’让我转告你，尽快把剩下的物资转移到废弃码头，周五晚上有船来接。”是“墨鱼”的声音。
“罗海生落网，警方肯定在查我们，要不要推迟？”鸭舌帽男人的声音带着犹豫。
“不行，‘海主’那边催得紧，出了事你我都担不起。”
欲忘言眼神一凛，抬手比了个手势。路常漫一脚踹开包间门，纪沉舟迅速冲进去控制住两人。路常漫摘下“墨鱼”的墨镜，果然在他左手虎口看到一道刀疤：“‘海葵’是谁？‘海主’又是谁？”
“墨鱼”冷笑一声，牙关紧咬，突然猛地撞向旁边的墙壁。纪沉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却见他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提前吞了毒。
紧急送医后，“墨鱼”抢救无效死亡。鸭舌帽男人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交代：“我只是个跑腿的，‘远洋贸易商行’的老板就是‘海葵’，废弃码头的具体位置在北纬38度，东经121度附近，那里有个隐藏的仓库。”
当晚，警方根据线索赶到废弃码头。夜色中，码头的吊机锈迹斑斑，海风卷着腥味扑面而来。欲忘言注意到地面有新鲜的轮胎印，示意众人小心前进。
仓库门口没有上锁，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景象让众人一愣——满地都是军用物资，墙角还堆放着几个未开封的木箱。路常漫刚要下令封存物资，欲忘言突然拉住她：“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仓库顶部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将众人困住。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灯光亮起，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仓库中央，正是“远洋贸易商行”的老板——林坤。他盯着欲忘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顾少主，我们又见面了。”
欲忘言瞳孔微缩，认出他是三年前逃脱的走私案主犯：“你就是‘海葵’，当年‘海蛇号’的走私案也是你策划的？”
“没错，”林坤拍手大笑，“罗海生只是我的棋子，‘红鱼’不过是我抛出的诱饵。现在，该清算了。”他抬手示意手下动手，仓库外突然响起警笛声。
林坤脸色骤变：“怎么会有警察？”
“你忘了‘远洋贸易商行’的注册信息里，有你的家庭住址？不用我出手，随便一查都能查到。”路常漫笑着扯破身上的网，“我们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
警方一拥而上，将林坤及其手下全部抓获。欲忘言看着满地的物资，抬手按了按手臂上的伤：“‘海主’还没找到，这场较量还没结束。”
路常漫点头，望向漆黑的海面：“但至少，我们又靠近真相了一步。”夜色中，警灯闪烁，照亮了码头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两人眼中坚定的光芒。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刺眼，林坤坐在铁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审讯桌的木纹，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路常漫将一叠证据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里是“远洋贸易商行”的账户流水和废弃码头的物资清单：“别装了，‘海主’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林坤抬眼，目光掠过欲忘言时带着几分戏谑：“顾少主当年能从‘海蛇号’逃出去，全靠‘海主’手下留情。现在反过来查他，不怕引火烧身？”
欲忘言的指尖在桌下攥紧，手臂上的旧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三年前你策划‘海蛇号’走私，害死三名缉私警，这笔账不会因为‘海主’就一笔勾销。”
“呵，”林坤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海主’的势力遍布东南亚海域，你们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手里不仅有军用物资，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话到此处，他突然闭口，无论路常漫如何追问，都只以冷笑回应。
与此同时，技术科传来消息。老何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凝重地对着对讲机汇报：“路队，欲队，我们在林坤的私人电脑里发现加密邮件，发件人署名‘海葵’，但收件人地址指向一个境外暗网服务器。邮件内容只有一串坐标和‘潮汐将至’四个字。”
欲忘言立刻让何昼定位坐标，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片位于公海附近的无名岛屿。路常漫皱眉：“‘潮汐将至’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的行动暗号？”
“有可能是指下一次走私交易，”欲忘言沉吟道，“林坤嘴硬，不如从‘远洋贸易商行’的旧员工入手。另外，让纪沉舟带人排查那片海域的船只动向，重点关注无注册信息的渔船。”
两天后，纪沉舟带来了新线索。他将一份笔录放在两人面前：“商行前会计说，林坤每月都会往一个私人账户打钱，收款人叫‘沈潮’，据说是‘海主’的亲信。上个月沈潮曾来商行取过一份文件，当时提过一句‘要为三年前的事收尾’。”
“三年前的事？”路常漫心头一震，“难道和‘海蛇号’沉没案有关？”
欲忘言的脸色沉了下来。三年前，他作为“逆行”势力的卧底潜入“海蛇号”，眼看就要摸清走私网络，却因身份暴露遭遇伏击，“海蛇号”在混乱中爆炸沉没，三名同事当场牺牲，而主犯林坤趁机逃脱。如今看来，那场爆炸或许并非意外。
“沈潮的行踪查到了吗？”欲忘言问道。
“查到了，他昨天乘轮渡去了舟山群岛，住在一家临海民宿，”纪沉舟点头，“我们的人已经在附近布控，但他很警惕，每天除了去海边散步，几乎不出门。”
当天下午，欲忘言和路常漫乔装成游客，来到舟山群岛的那家民宿。民宿后院直通海滩，沈潮正坐在礁石上抽烟，手里把玩着一枚和路常漫之前发现的相似的船锚吊坠，只是吊坠背面刻的不是“海”字，而是“潮”字。
欲忘言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沈潮身后。路常漫突然出声：“沈先生，对这片海很熟悉？”
沈潮猛地回头，看到两人的瞬间，眼神骤变，起身就要往海里跑。欲忘言早有防备，快步上前将他按在礁石上。沈潮挣扎着嘶吼：“‘海主’不会放过你们的！潮汐一到，你们都得死！”
“潮汐到底是什么？”路常漫按住他的肩膀，“‘海主’藏在哪？”
沈潮喘着粗气，看着海面的眼神变得狂热：“三天后，农历十五，涨大潮的时候，‘海主’会在无名岛接货。到时候，新的‘海蛇号’会带着物资出海，谁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海面传来一声汽笛。沈潮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来晚了，我的人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海主’知道你们查到了，他会提前行动的！”
欲忘言立刻拿出对讲机，让纪沉舟带人赶往无名岛：“通知海岸警卫队，封锁附近海域，任何船只不得靠近无名岛。”
三天后的清晨，天色未亮，欲忘言和路常漫带着队伍登上巡逻艇，向无名岛驶去。海面风平浪静，只有巡逻艇的引擎声划破寂静。路常漫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模糊的岛影：“你说‘海主’会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欲忘言望着海面，眼神坚定，“他花了三年布局，不会轻易放弃。”
靠近无名岛时，巡逻艇突然探测到水下有异常信号。何昼通过对讲机汇报：“水下有潜艇！不是军用型号，像是改装过的走私潜艇！”
欲忘言心头一紧：“‘海主’果然有后手。通知各艇，呈包围阵型，别让潜艇跑了！”
就在巡逻艇准备靠近岛屿时，岛上突然响起枪声。纪沉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岛上有埋伏！对方火力很强，请求支援！”
欲忘言当机立断：“路常漫，你带一队人去支援纪沉舟，我带另一队去拦截潜艇。”
路常漫点头，立刻带着队员乘冲锋舟冲向岛屿。欲忘言则指挥巡逻艇绕到岛的另一侧，果然看到一艘黑色潜艇正准备下潜。他拿起扩音器，对着潜艇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浮出水面投降！”
潜艇没有回应，反而加速下潜。欲忘言眼神一冷，下令发射水下拦截网。很快，潜艇的螺旋桨被网缠住，被迫停下。
队员们登上潜艇，打开舱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潜艇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条贴在控制台：“欲忘言，三年前的账，我们还没算完。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海主。”
欲忘言攥紧纸条，指节发白。这时，路常漫的声音传来：“岛上的埋伏被清除了，抓到了几个小喽啰，但‘海主’不在其中。他们说，‘海主’早在昨天就乘直升机离开了。”
欲忘言走到潜艇甲板上，望着朝阳下的海面。远处的渔船缓缓驶过，海鸟在天空盘旋。他知道，“海主”虽然逃脱，但这场较量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路常漫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热水：“别泄气，至少我们毁了他的走私基地，截获了潜艇。”
欲忘言接过水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他看着路常漫，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嗯，下一次，我们一定能抓住他。”
朝阳越升越高，照亮了整片海域。海面上的波光粼粼，不再是细碎的碎银，而是通往真相的希望之光。欲忘言和路常漫并肩站在甲板上，眼神坚定——无论“海主”藏得多深，他们都会一步步将其揪出，还这片海域一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