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境守心

雾狼们没追,只是围着欲忘言转了两圈,喉间的咆哮渐渐变成温顺的呜咽,像是在等待新的指令。欲忘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异瞳里的赤蓝色褪去,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他挥了挥手,狼群便四散开来,钻进灌木丛,很快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地被踩乱的落叶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风里的细碎响动消失了,雾气似乎也散了些。欲忘言弯腰捡起那枚铜哨,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用旧铜打造的,边缘都磨得光滑,想来是往届考核者留下的东西。他把哨子揣进兜里,刚直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倒是真够狠。”路常漫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很快,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手里还拿着那两把刻着六芒星的短刀,“还以为你真要让狼把他们拆了。”

欲忘言回头,看见路常漫眼底的笑意,刚才压在心头的冷意散了些:“所以呢?你要指责我吗?”他晃了晃兜里的铜哨“留着他们,比杀了他们有用——至少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看,算计我,没那么容易。”

路常漫走近,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他:“治外伤的,刚才被狼爪蹭到了?”

欲忘言接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刚才雾狼扑过来时,他下意识挡了一下,衣袖被撕开个小口,皮肤蹭破了点皮,没流血,却有点发红。他没说话,只是把瓷瓶揣进兜里。

“‘守心’关,你算过了一半。”路常漫望着高个男人消失的方向,“他们俩是家主身边的人,这次栽了,家主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考核,更要小心。”

欲忘言点头,抬头看向密林更深处——那里的雾更浓,连阳光都透不进去,隐约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像是有溪流从山里穿过。考核的钟声还没停,只是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指引方向。

“走吧,”欲忘言把短刀别在腰间,“剩下的路,该往前走了。”

路常漫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往密林深处走。雾气又浓了起来,能见度依旧很低,可这次,欲忘言没再侧耳听周围的动静——他知道,路常漫在身边,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暂时不敢出来。

风里的树叶沙沙声,像是在为他们引路。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雾气突然散开,出现一片开阔地,地上铺着青石板,中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守心。

石碑前,站着一个人——是顾震庭。

顾震庭穿着黑色的长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头是用玉石雕成的五角星。他看着走近的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在欲忘言脸上停留了很久,尤其是在他的眼睛上,带着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顾浔,”家主开口,声音很哑,“刚才的事,我看见了。”

欲忘言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用异瞳控制雾狼,确实不合考核规矩。”顾震庭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了敲,“但你没伤人性命,也算留了余地。”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路常漫,“路警官,倒是多谢你在此之前照顾我们小浔了。”

路常漫笑了笑:“家主说笑了,是他自己够本事。”

顾震庭没接话,转头看向石碑:“这是最后一关,‘守心’。”他指着石碑后面的一道门,“门后是‘心镜’,能照出你最想要的东西,也能照出你最害怕的东西。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就算过了关。”

欲忘言看向那道门——是用实木做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隐澜世家的族徽。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路常漫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里面的东西,别当真。”路常漫的声音压得很低,“守住自己的本心,别被它迷了眼。”

欲忘言点头,挣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那道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流涌了进来,里面没有雾,也没有树,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立在房间中央。

他走到镜子前,刚站定,镜子里的画面就变了——不是他的脸,而是隐澜世家的议事厅。厅里坐满了人,路常漫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着说“你看,现在的隐澜,被你管理的很好。”欲忘言拥有了绝对的权利,绝对的统治地位。画面一转,是他小时候的住宅,欲忘言的母亲坐在他身边和他闲聊。

欲忘言的指尖颤了颤——这是他最想要的东西:绝对的利益和势力,还有能再次见到母亲的幸福。

可下一秒,画面突然变了。镜子里的议事厅着了火,他的所有势力全部消失,最终成为一场梦。小屋也塌了,只剩下断壁残垣,他想冲进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一切。

“这就是你最害怕的,对吗?”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又带着几分诡异,“你怕守不住绝对的利益,怕得不到绝对的势力,怕连母亲的念想都留不住。”

欲忘言的呼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想起高个男人的怨毒,想起家主的忌惮,想起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他真的能守住这一切吗?

就在这时,他想起路常漫的话:“守住自己的本心,别被它迷了眼。”又想起自己说过的“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能站住脚”。指尖的慌乱渐渐消失,他看着镜子里的画面,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要的,不是镜里的幻影;我害怕的,也不是无法改变的结局。”欲忘言的声音很稳,“我要的,是亲手获得绝对的利益和势力;我要做的,是护住想护的人,不管有多难。”

他的话音刚落,镜子里的画面突然碎了,像玻璃一样,一片片往下掉,很快消失不见。房间里的暖流散去,那道门又开了。

欲忘言走出房门,看见家主和路常漫都在等他。顾震庭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是惊讶,还有一丝了然。路常漫则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看来,你成功了。”

家主的拐杖又在青石板上敲了敲:“顾浔,从今天起,你就是隐澜世家的少主。”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欲忘言——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刻着六芒星,和他的胸针一模一样,“拿着它,掌管隐澜的一切。”

欲忘言接过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抬头看向路常漫,路常漫冲他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笑意。

风从密林深处吹来,吹散了最后一点雾气。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洒在石碑上的“守心”二字上,也洒在欲忘言和路常漫的身上。远处的云海翻涌,像是在为新的少主庆贺。

欲忘言握紧手里的令牌,又摸了摸兜里的铜哨和那那治外伤的瓷瓶——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隐澜世家的清明,还需要他一步步去争取。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路常漫,因为他走的每一步,都站得很稳。

两人并肩走下青石板,往密林外走去。阳光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紧紧靠在一起的路,一路通向隐澜世家的未来。

走出密林时,考核的钟声恰好停在最后一声,余韵在山间绕了两圈,才算彻底消散。山脚下停着辆黑色轿车,司机见两人出来,立刻拉开车门,弯腰候着。

“家主的车?”欲忘言捏了捏掌心的金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更清醒——刚才在“心镜”里看到的权势幻影还没完全褪去,但指尖瓷瓶的弧度、兜里铜哨的纹路,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路常漫先一步坐进后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他倒是难得大方,知道你刚过了‘守心’关,没力气再走下山。”话音刚落,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平稳地往隐澜世家的方向驶去。

车内很静,只有窗外的风声掠过。欲忘言靠在椅背上,侧头看路常漫——对方正把玩着那两把短刀,六芒星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却没了之前的凌厉。“你早知道顾震庭会在石碑前等?”他忽然开口。

路常漫抬眼,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猜的。‘守心’关是他定的规矩,最看重的就是能不能扛住诱惑。他既忌惮你的异瞳,又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下隐澜——毕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可比你难对付多了。”

欲忘言没接话,只是想起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议事厅火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怕是不会甘心他当这个少主。正想着,兜里的铜哨硌了他一下,是之前从地上捡的那枚旧铜哨,边缘磨得光滑,想来是往届考核者留下的——或许,那些人里,也有没熬过“心镜”,或是栽在暗处算计里的。

车子驶进隐澜世家的大门时,欲忘言的心跳快了半拍。庭院里站着不少人,有族老,有旁支的子弟,还有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仆从,都齐刷刷地看向车这边。顾震庭已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见两人进来,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上前。

“从今日起,顾浔为隐澜少主,持令牌掌管族中大小事务。”顾震庭的声音在厅里回荡,族老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有不甘,却没人敢反驳——刚才考核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能让雾狼俯首、闯过“心镜”的人,不是他们能轻易拿捏的。

欲忘言上前一步,将金令牌举在身前,目光扫过厅里的人:“我知道,有些人不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但我想说的是,我当这个少主,不是为了一己私欲——隐澜这些年藏污纳垢,旁支争权,族老徇私,早该清一清了。”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个旁支子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顾震庭没说话,只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散了族会后,欲忘言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间位于庭院深处的小楼,之前一直空着,如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刚坐下,路常漫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药箱:“把袖子卷起来,我给你上药。”

欲忘言愣了愣,才想起手臂上的擦伤。路常漫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药,轻轻涂在发红的皮肤上,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为什么你们家族的族人佩戴的族徽都不一样?”路常漫突然开口问道。

欲忘言顿了顿,回道:“隐澜世家的族徽分为五种,”

“第一种,倒三角,地位最低的族徽,一般是家族里没有能力的废物。”

“第二种,正三角,普通族人佩戴的族徽,在议论族里事时拥有了话语权。”

“第三种,五角星,在家族里地位不低的存在,族里事一般是他们处理的。”

“最后一种,六芒星,是家族里地位最高的存在,整个家族的统治权在他的手上,拥有六芒星族徽的只有三人:我、临安市的市长顾岁和总警监顾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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