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268

贺峻霖：“……啊……”

一声被压抑到了极致的，沙哑的，破碎的，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来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呜咽，从贺峻霖的喉咙里，泄露了出来。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信号。

一个允许悲伤和狂喜同时存在的信号。

紧接着，那呜咽声，像是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被抑制。

他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击垮了所有精神防线，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幼兽，猛地扑了过去。

他没有去抱那个人的身体，而是死死地，抱住了那个人的腿。

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狠狠地，埋进了那熟悉的，带着体温的作战服布料里，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入进去。

压抑了许久的，足以将世界都染成灰色的巨大悲恸。

与失而复得的，足以让恒星都为之燃烧的巨大狂喜。

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却同样庞大到足以毁灭一切心智的情感洪流，在他的身体里，轰然相撞。

他发不出任何成形的哭声。

他无法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只能像一个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中溺水的孩子，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浮木，发出那种最原始的，最无助的，剧烈的，不成调的哀鸣。

这哀鸣，像一把钥匙。

一把打开了所有人心防的，生了锈的，却无比有效的钥匙。

它击碎了那片死寂。

张真源：“嘉祺……？”

张真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无法理解的困惑。

他刚刚才从强制的休眠中苏醒，大脑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他看到如同雕塑般呆滞的队友们。

他看到跪在地上，发出野兽般悲鸣的贺峻霖。

他看到那个被贺峻霖死死抱住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队长。

他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缺席的这场“游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马嘉祺，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

他甚至抬起右腿，轻轻地动了动。

他清晰地记得，这条腿，连同他半个身子，都已经被从概念层面彻底抹去了。

那种被规则本身删除的，彻底的“无”，是他最后的记忆。

他的脸上，带着和张真源如出一辙的，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光怪陆离的噩梦中醒来的，温和的迷茫。

他的最后一段记忆，是那场足以湮灭规则的，纯白与纯黑交织的，毁灭性的能量爆发。

是贺峻霖那双含着泪水，却又无比坚定的，按在他身上的手。

是他自己，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最后的那一抹，充满了决绝与挑衅的微笑。

他以为，那就是终点。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作为“棋子”的，最后的使命。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正抱着他的腿，哭到几乎昏厥的贺峻矶。

他看到了依旧处于宕机状态，眼神呆滞的严浩翔。

他看到了令牌掉在脚边，失魂落魄的宋亚轩。

他看到了放下了双手，一脸茫然的刘耀文。

他看到了那个新加入的，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的困惑的张真源。

他看到了那个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却依旧保持着绝对冷静的林念姬。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丁程鑫的身上。

那个，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陷入情绪的漩涡时，依旧平静地，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般，站在那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