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132

先是刺痛，然后是冰冷，最后是彻底的麻木，仿佛那一部分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正在被丁程鑫身上那股名为“混沌”的力量，一同“格式化”。

他正在被那个世界同化。

他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他甚至没有余力去调整一下背上那正在侵蚀自己的源头。

他甚至没有开口提醒走在前面的任何一个人。

他的心，已经死了。

在一个小时前，或许是更久远之前，在那座由无数哀嚎的灵魂熔铸而成的，冰冷的王座前。

死在了贺峻霖睁开那双倒映着蓝色星云的，非人之眼的瞬间。

现在，驱动着这具日渐麻木的躯壳继续前进的，只剩下一种被剥离了所有情感的，纯粹的，名为“责任”的惯性。

它像一台老旧的机器，遵从着最后的指令，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拖着沉重的零件走向注定的终点。

他答应过，要保护所有人。

这是他对自己，对所有人许下的，最后的承诺。

就算这份保护的最终代价，是和他们一起，变成无法被理解的怪物。

或者，更干脆一点，一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不留痕迹地抹去。

队伍的最前方，是马嘉祺。

他的背影，在这条不断蠕动，散发着微弱暗红色光芒的血肉甬道里，显得无比的稳定。

那是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稳定。

稳定得，像一个被强行镶嵌在这片温热血肉里的，冰冷的金属异物。

他没有去看墙壁上那些如同深海缆绳般，随着某种心跳节奏而缓缓搏动的粗大血管。

那些血管里流淌的，是足以将人瞬间融化的强酸性“血液”。

他也没有去理会脚下那黏腻恶心，每一次抬脚都像是在和沼泽搏斗的触感。

他仿佛行走在一个虚拟的，由绝对坐标构成的三维地图里。

周围的一切，那些蠕动的肉壁，腥臭的空气，滚烫的温度，都只是无意义的，可以被一键忽略的背景贴图。

它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在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两样东西。

前方，那个在视野尽头闪烁着的，血红色的，代表着“目标”的坐标点。

以及，身后那四个正在不断被这个世界污染、侵蚀、逼向各自崩溃边缘的，“负重”。

是的，负重。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搬运工。

正在执行一场没有退路，没有补给，甚至没有明确终点的，单程运输任务。

而负责在队伍中间，负责“引路”的宋亚轩，他的状况，比任何人都要糟糕。

他感觉自己正在分裂。

从物理到精神，都在被无情地撕扯。

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那个不断震动，不断发烫的“信标”。

仪器的金属外壳，已经烫得像是刚刚从锻炉里取出的烙铁。

那股灼热，并非单纯的物理高温，它正通过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他的大脑传递着一个清晰的，充满了催促意味的指令。

快点。

再快点。

不要停下。

目标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