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雪原】181

马嘉祺：“贺峻霖。”

马嘉祺的声音，像一把刚刚从雪地里拔出的冰刀，穿透了风声，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贺峻霖抬起头。

那张被风雪与疲惫侵蚀到毫无血色的面孔上，是一种近乎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绝对的冷静。

他没有问为什么。

马嘉祺：“把我们所有的医疗物资，清点出来。”

马嘉祺：“分出一半。”

马嘉祺的指令，简洁，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川凿刻而成，带着不容任何置喙的，刺骨寒意。

马嘉祺：“止血带，高能营养剂，强效镇痛剂……所有能维系生命体征的东西。”

马嘉祺：“留给他们。”

这道命令，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被狠狠按进极寒的冰层。

没有激起喧嚣的声浪，却在每个人心底，蒸腾起一片无声的，剧烈翻滚的白雾。

严浩翔下颚的肌肉瞬间绷紧，牙关咬合处发出一声细微到几乎被风雪吞没的脆响。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因为极致用力而泛出青白，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每一口白气都像是在喷吐着无声的抗议。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贺峻霖只是沉默地，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一个微小到近乎凝固的动作。

他开始动手，拉开战术背包的拉链。

那双曾经在手术台上稳如磐石，能精准缝合最细微血管的手，此刻在零下六十度的酷寒中，依旧保持着一种机械般的稳定。

他取出那些他们赖以续命的物资。

密封的医疗包，针剂，能量棒。

动作熟练，冷静，像一个在惨烈战役后，为死去的袍泽，整理遗物的，麻木老兵。

他没有去检查那四具躯体是否还有残存的生命迹象，甚至没有分出半点目光给他们。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马嘉祺这个决定，与“救死扶伤”这四个字，毫无干系。

这不是一次源于怜悯的救赎。

这是一场……献祭。

一场，用他们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存资源，为这四具即将被风雪彻底掩埋的无名尸骸，所举办的，最简陋，也最冰冷的，葬礼。

用这种近乎自残的仪式，向那个高高在上，用绝对理性的视角，漠然注视着这一切的，该死的系统，宣告一件事。

宣告，他们这支被逼入绝境，被冠以“猎物”之名的队伍，与那些堵路求生的“磐石”，与那些背后捅刀的“清道夫”，与那些恃强凌弱的“秃鹫”……

终究，是不一样的。

哪怕，只是为了守住这一点点，在生存法则面前，微不足道，甚至显得可笑又可悲的，不一样。

做完这一切，马嘉祺没有再下达任何指令。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只是，再一次，第一个，迈开了脚步。

他用自己的身体，像一艘破冰船的船首，强硬地，为身后的人，撞开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的，噬人的风雪。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同一柄插入冻土的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