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雪原】182

只是,在这片纯白到极致,纯白到令人心生绝望的背景板映衬下,那道轮廓,却显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也更加……孤独。

仿佛,他一个人,就扛起了这整座雪原的重量,背负了整个世界的,严冬。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自我放逐。

风,是这片白色炼狱里唯一的立法者,最残暴的行刑官。

它驱使着亿万颗细碎如针的冰晶,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刮过他们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执行着一场名为“存在”的缓慢凌迟。

肺部每一次收缩,都像在吞咽一团燃烧的冰,灼痛感从气管一路蔓延,直至心口。

那座由贺峻霖亲手堆砌,用他们残存物资与人性构筑的简陋坟茔,早已被吞天食地的风雪抹平,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那场献祭式的告别,连同那四条逝去的生命,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可那四具尸骸的重量,却化作四块无形铅锭,由绝望与严寒铸就,沉甸甸挂在每个人的骨架上。

它们拖拽着队伍,向着更深、更粘稠的,名为“现实”的雪沼,一寸一寸,无情沉沦。

队伍的阵型,在马嘉祺那道孤独得仿佛要被世界压垮的背影牵引下,无声重构成一种更紧凑、也更绝望的姿态。

他们不再是一支队伍,更像一群在极夜中迷失了方向,被迫迁徙的旅鼠。

只是凭借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盲目跟随着头鼠那道摇摇欲坠的轮廓,麻木走向那片注定吞噬一切的,冰冷悬崖。

【热源核心】那圈幽蓝光晕,此刻已黯淡得濒临熄灭,在漫天纯白中几乎无法分辨。

它散发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能量,与其说是庇护,不如说更像一场冷酷的倒计时。

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像垂死之人最后一次微弱的心跳,提醒着他们,这场盛大的集体性死亡,正在分秒不差地进行。

剩余时间:九小时十三分二十六秒。

这个数字,像一排用冰霜直接镂刻在视网膜上的墓志铭,冰冷,清晰,烙印在丁程鑫那双早已失去所有狡黠光彩的狐狸眼深处。

庇护所的坐标,在他眼前的全息地图上,像一颗被用力挤破,从溃烂伤口里缓缓渗出的脓血珠子。

猩红,粘稠,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突然,走在队尾的刘耀文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细微的雪尘从他肩头簌簌滑落。

不是疲惫,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极致警惕。

风声依旧在耳边呼啸,如同鬼魂的合唱,但他的超凡听觉捕捉到了另一重声音。

一种极其微弱,却富有奇特韵律的震动,正从他们脚下厚实的雪层深处,隐隐传来。

那不是野兽的脚步,更不是风的嘶吼。

那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机械,在沉睡中发出的,均匀心跳。

严浩翔:“怎么了?”

严浩翔压低了声音,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