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公开后的家庭聚餐（2）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周自珩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夏习清窝在副驾，侧着脸，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看起来安静得过分，与在家时那副慵懒妖孽的模样判若两人。

周自珩趁着红灯的间隙，忍不住频频侧目。夏习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边缘，指节微微泛白。那点细微的紧张感，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周自珩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太了解夏习清了，这副“安静”下面，埋着的不是平静，而是即将面对夏知许时那种习惯性的、用尖刺伪装起来的别扭。

“在想什么？”周自珩伸出手，覆在夏习清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夏习清像是被这温热的触碰惊醒，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即反手扣住周自珩的手，十指交缠，力道大得几乎要嵌入对方的骨节里。他转过头，脸上那种刻意营造的疏离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在想……”他开口，声音有点发闷，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夏知许那张脸，待会儿摆在我面前，我该用第几种方式气死他比较环保。”他顿了顿，指尖在周自珩的手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像小猫试探着伸出爪子，“……你说，琛琛真的……想我去？”

那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像细小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周自珩的心脏。他立刻收紧了交握的手，拇指指腹安抚地摩挲着夏习清的手背，声音低沉而肯定：“当然。其琛亲口说的。他总跟我提起你，说你最近那个‘城市光影’系列的画，捕捉的角度很特别。”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夏习清脸上，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习清，放松点。有我在。”

夏习清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在他清澈的瞳孔里流转，最终汇聚成一点微弱却明亮的光。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彻底柔和下来，身体也放松地陷进座椅里，只是握着周自珩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些。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却不再有那种紧绷的刺。他侧过身，目光落在周自珩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上，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车厢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暖意，将车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夏习清身上那种惯常的、带着攻击性的妖冶气息暂时沉淀了下去，显出一种难得的、近乎温顺的依赖。周自珩心头发软，任由他握着手，感受着那微凉的指尖渐渐被自己的体温熨暖。

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停在一家名为“竹里馆”的私房菜馆门口。门面低调雅致，透着股闹中取静的禅意。刚停稳车，夏习清那点刚刚沉淀下去的“妖孽”因子仿佛闻到了“宿敌”的气息，瞬间又活泛起来。

他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反而侧过身，一手撑在周自珩的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倾覆过去。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周自珩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一点甜橙的香气，那是夏习清惯用的香水尾调。

“小天使，”夏习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气音的、暧昧的质感，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周自珩的耳垂和脖颈敏感的皮肤，“待会儿……无论我怎么‘欺负’夏知许，你可都不许拦着哦？”他微微歪着头，眼波流转，像盛满了碎钻的深潭，闪烁着狡黠又勾魂的光，“这是……提前预支的报酬？”

话音未落，不等周自珩反应，夏习清已经凑得更近，微凉的、柔软的唇瓣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轻轻印在周自珩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像带着细小的电流。

周自珩浑身猛地一僵，一股热流瞬间从被触碰的地方炸开，直冲头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扣住了夏习清的后颈，阻止他继续作乱，深邃的眼眸里瞬间翻涌起浓稠的暗色，喉结又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夏习清！”

夏习清却像得逞的狐狸，低低地笑出声，笑声像小钩子，挠得人心痒。他顺势退开一点距离，指尖却意犹未尽地拂过周自珩明显发烫的耳廓，眼神无辜又勾人：“嗯？怎么了？提前收点利息，不行吗？”他拉开车门，动作轻盈地滑下车，站在车外，对着还在驾驶座上平复呼吸的周自珩，笑得眉眼弯弯，活脱脱一个祸乱人间的妖精，“快点呀，周大影帝，别让人家等急了。”

那笑容，在“竹里馆”门口昏黄温暖的灯笼光晕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坏”得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