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在意
苏子卿看着他垂下去的眼睫,有些不明白:“哪个?嗯?”
“我说‘把自己送给你’那句,戏言而已。”
“我知道不是戏言,但我的确不需要。”
黎灰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房内又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卷着落叶掠过玻璃。
不知过了多久,苏子卿忽然站起身:“你睡地板,我不习惯和人同床。”
黎灰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好。那我睡地板。”
苏子卿背对着黎灰,站在床边。他没有丝毫犹豫或避讳,仿佛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修长的手指搭上了自己贴身劲装的领口。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金属搭扣解开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最寻常不过的程序。修长的手指搭上领口那颗冰冷的玉扣,轻轻一拨,扣子便滑开了。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黎灰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他死死盯着那道逆着微弱光线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血液奔涌着冲上耳膜,发出嗡嗡的轰鸣。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剪影变化。
玄色的外袍被褪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素色的丝质中衣。那布料看起来异常柔滑,贴合着苏子卿肩背流畅而利落的线条,月光在布料上流淌,勾勒出紧窄的腰线和微微起伏的肩胛骨轮廓,像一幅精心描绘的水墨,带着禁欲又致命的吸引力。
黎灰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带来的尖锐刺痛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持清醒的浮木。他感到喉咙发干,像被沙漠的热风灼烧过。
从后颈优美的弧度一路向下,脊椎沟壑分明,没入被长裤包裹的腰际。肩胛骨的形状清晰而漂亮,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起伏,像收敛的蝶翼。皮肤是冷调的瓷白,在月光下泛着玉石般温润又冰凉的光泽,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情欲的纯粹美感,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却又像最深的漩涡,将黎灰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疯狂地吸卷进去。
黎灰的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滚烫而粘稠。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渴望。他想伸出手指,去触碰那月光下的冷玉,去感受那线条的起伏,哪怕只有一瞬……但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声重上一分,生怕惊扰了这如同幻梦般的一幕,生怕暴露了自己心底那肮脏而灼热的妄念。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僵在地板上的黎灰。
黎灰感觉自己像被那道目光钉穿了。他猛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刚铺好的被褥里,耳朵尖红得滴血。他不敢再看,怕再多看一眼,心底那头名为妄念的野兽就会冲破所有理智的牢笼。
苏子卿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失态,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