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让我留下了

“那心意我就收下了。”

黎灰猛地抬眼，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苏子卿话语里那一点点松动。

“心意？”黎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指的是……这无用的仙力，还是……”他微微向前倾身，试图看清兜帽阴影下那双深渊银眸里是否真的有涟漪。

“……送仙力的人？”

苏子卿没有回答他关于“人”的问题，只是将视线从黎灰脸上移开，重新落在那巨大、华美却内里空荡的礼盒上。

“包装很人类。”他评价道，听不出褒贬，“下次不必。”

苏子卿转身，斗篷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走吧。”

那栋冰冷的别墅里只有死寂，或者……更糟，是苏子卿旁边黎灰的身影。

“该死的黎灰……赖着不走……”庞尊咬牙切齿地低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和心态，像极了守着空巢的怨夫。

他自己没有家吗？

自己像个怨夫一样，在沙发上面等他…不对他们。

结果看到他们俩去同一个房间，更气了！！自己都没有和苏子卿睡过一个房间，他凭什么？凭不要脸吗？

“等等！你们怎么去同一个房间？黎灰不是住在客房吗？”

看苏子卿和黎灰没人理自己庞尊更气了！生气当然要发出去，至于向谁发火？当然是那个不要脸的黎灰啦！

“这是我家！要么住客房，要么滚！”

“你家？”黎灰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近乎怜悯的嘲讽。

“庞尊，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苏子卿的领域。你，不过是寄居于此的……寄宿者。” 他刻意在“寄宿者”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精准地刺向庞尊敏感的神经。

“而且主人尚未开口，做客人的，似乎没有资格替主人下逐客令？”

“你——！”

“我让他住。”

一句话堵得庞尊噎在原地，手指攥得指节发白，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门“咔嗒”一声合上，像在他心上敲了记重锤。他猛地踹向旁边的茶几，玻璃面瞬间裂成蛛网。

凭什么？黎灰凭什么能得苏子卿这样的纵容？

房内倒是安静，黎灰反手关上门，看着苏子卿解下斗篷扔在椅背上，露出线条利落的肩背。他没敢靠太近，只站在几步外，低声道：“他好像很在意。”

苏子卿没回头，正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声音淡得像风：“与我无关。”

“可你让我留下了。”黎灰的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像抓住了什么细微的凭据。

苏子卿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你给了我仙力，我让你住在这里住一晚。”

黎灰笑了笑，镜片后的眼尾微微上挑：“只住一晚？”

“不然？”

黎灰忽然伸手，指尖快要触到苏子卿的时候，又猛地顿住，像怕惊扰了什么，慢慢收了回去：“方才在外面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