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的第一道命令
林夏的手指在U盘边缘微微颤抖。金属表面的温度在迅速升高，像是要将她的皮肤烫出痕迹。她能感觉到那些镜面倒影在注视着自己，十三个不同版本的“林夏”，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或冷漠，或愤怒，或悲伤。
控制室内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生物在喘息。警报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低沉、冰冷的机械女声：“观测协议启动。身份验证中……倒计时开始。”
沈砚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是投影，而是真实的他。他的瞳孔泛着银灰色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你疯了吗？”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也更急促，“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林夏没有挣脱，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沈砚之咬紧牙关，“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它不只是清除协议，它会把你撕碎，然后重新拼接。”
“那又怎样？”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永远不是我自己。我只是一个实验品，一个数据，是你们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沈砚之的手指收紧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夏终于动了，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让我以为自己还有选择？”
沈砚之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决定。”
“可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林夏冷笑，“你只是在等我崩溃，等我求你救我。”
沈砚之没有否认。
就在这时，全息屏幕突然亮起，画面跳转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林夏的心猛地一沉——那是母亲最后的画面。
画面中的林秋坐在实验室的控制台前，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血迹。她正对着镜头说话，声音虚弱却坚定。
“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实……那就记住一件事。”
画面卡顿了一下，接着，林秋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直视镜头。
“你是人类，不是程序。”
影像戛然而止。
林夏站在原地，手指攥得发白。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镜像正在缓缓靠近，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目光，仿佛在审视她是否配得上这个身份。
“林夏。”沈砚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恳求，“别做傻事。”
“我不是在做傻事。”林夏转过身，看着他，“我只是想证明，我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抬手，将U盘完全插入接口。
整个控制室瞬间震动起来，红光闪烁得更加剧烈，像是整个系统都在抗拒她的命令。
“融合协议与清除协议同时启动。”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请确认最终选择。”
屏幕上浮现出两个选项：
【融合】——接受所有副本的意识，成为真正的本体。
【清除】——抹除所有副本，保留当前人格。
林夏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
沈砚之猛然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想清楚！一旦融合，你就不再是现在的你了！”
“那又有什么区别？”林夏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至少你现在还能思考，还能选择。”沈砚之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迫，“但一旦融合，你就可能变成一堆混乱的数据。”
“那就让我变成混乱的数据。”林夏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我宁愿混乱，也不想再被操控。”
沈砚之的手松开了。
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会走到这一步。我只是……不想亲眼看着你这么做。”
“我知道。”林夏轻轻点头，“但你该明白，我必须这么做。”
她的手指落下，敲下回车键。
一瞬间，整个控制室被强烈的蓝光吞没，所有的镜面同时炸裂，碎片四溅。十三个林夏的倒影在空中旋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朝着中央汇聚。
林夏的身体仿佛被撕裂又重组，无数的记忆和情绪涌入脑海，像是有十几个人在同时说话。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是林夏。”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我是人类，不是程序。”
沈砚之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眼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再阻止她，也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这一刻，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光芒逐渐消散，控制室恢复了寂静。
林夏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但眼神清明。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的U盘已经变得滚烫。而在她的身后，十三个林夏的倒影，只剩下一个轮廓模糊的身影。
“欢迎回家。”那个身影开口，声音温柔却陌生。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身，走向控制台。
她的瞳孔中，闪过一串微弱的数据流。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从现在开始，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林夏’了。”
林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从现在开始，”她轻声说，“我才真正开始活着。”
控制室的门缓缓打开，外面的世界依旧黑暗，但她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这一战，她赢了。
至少，是第一步。
通风管道中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林夏握紧U盘，迈步走出控制室。
通风管道的震动声越来越近。
林夏的脚步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没有回头看沈砚之，也没有停下。U盘还在发烫，像是某种活物在她掌心跳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它的频率逐渐同步，每一次跳动都让她的意识更清晰一分。
控制室的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片红光关在里面。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冷却液的味道。她知道这条路通往地下三层的资料库，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全部研究记录。
但她现在不想去资料库。
她想找到那个“观测者”。
身后的震动声突然变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林夏脚步一停，转身看向声音来源。通风管道的金属格栅被猛地掀开，一个身影从里面跃下。
那是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女人，动作干净利落。她落地后立刻摆出防御姿势，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最后落在林夏身上。
“你就是林夏？”女人的声音带着警惕。
林夏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的脸。这张脸她很熟悉——或者说，她应该很熟悉。那是她十三个镜像中的一个：军装版的林夏。
可她明明已经融合了所有镜像，不是吗？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变。“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夏的手指悄悄收紧了U盘。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幻象，也不是系统制造的副本。她是真实的，是另一个“林夏”。
“你是谁？”她问。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朝她迈了一步。“跟我走，他们快来了。”
“谁？”
“你以为只有你在反抗系统？”女人冷笑，“我们一直在等你做出选择。”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们？”
女人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跟我来。”
林夏看着那只手，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画面。那时的母亲也是这样，伸出手，说：“记住，你是人类，不是程序。”
她没有伸手，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的眼神变了。“你到底怎么了？”
林夏握紧U盘，声音冷静：“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女人皱眉。“你疯了。”
“也许吧。”林夏轻声说，“但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操控了。”
她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迟疑了几秒，然后追了上来。
“你打算一个人对抗整个系统？”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却也有点担忧。
林夏没有停下。“不是一个人。是我自己。”
风从通风管道中吹出来，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靠近。
林夏知道，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