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觉醒

她屏住呼吸，慢慢直起身。冷冻舱里残留的淡蓝色液体顺着她的衣角滴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她记得自己是怎么躺进这个舱室的——沈砚之说这是唯一的办法，说只有切断所有数据连接，才能让那些副本失去追踪信号。

但现在看来，他撒谎了。

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在角落里一闪一闪，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林夏知道，只要她走出这间屋子，那些红点就会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重新捕进去。

她没有动。

"你在等什么？"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他们快来了。"

林夏低头看着掌心的U盘。五年前，母亲教她输入"Xiaxia01"作为密码时，窗外也飘着这样的雪。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母亲会用她的小名作为最高权限代码。现在她明白了——这不是密码，而是身份认证。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从一开始就知道。"

全息屏上的影像晃了一下，沈砚之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知道什么？"

"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我。"林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U盘表面的刻痕，"知道我是第十八次基因重组的成功品。知道我不过是你们实验中的一个变量。"

沈砚之沉默了几秒。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林夏冷笑了一声，"那告诉我，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实验结果？"

这一次，沈砚之真的沉默了。

林夏转身走向控制台。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己时间思考。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的冷却液上，发出轻微的黏腻声。

主控区的键盘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血指印。林夏将U盘插入接口的瞬间，一道电弧闪过，屏幕上的字符开始疯狂跳动。

童年记忆毫无预兆地涌入脑海。母亲在雪夜教她输入密码时，手指也是这样微微颤抖。铅笔盒内侧的"Xiaxia01"字迹已经有些模糊，那是她六岁时刻下的。

系统日志开始自动滚动，一串串代码像瀑布般倾泻而下。隐藏文件夹弹出的瞬间，林夏的心脏猛地收缩——标题赫然是"给夏夏的最后一封信"。

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响起："若你读到这段信息，请毁灭我。"

林夏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她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母亲的遗言，更像是一个警告。

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

沈砚之的投影正在生成。

"别碰那个程序。"他的声音比刚才急促了许多，"那是清除协议。"

"清除谁？"林夏没有回头，"是那些副本，还是我这个失败品？"

"融合程序不可逆。"沈砚之的投影终于成型，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罕见地带着一丝焦虑，"相信我。"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林夏的手指轻轻划过U盘边缘的伤痕，那是她刚才试图撬开它时留下的，"每次你说相信你，最后都会发现你在骗我。"

沈砚之向前迈了一步："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夏终于转身面对他，"你要我融合所有副本成为真正的本体？还是要我继续当你的实验对象？"

投影画面突然扭曲了一下，传出真实的呼吸声："这个问题不重要。"

"很重要。"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从今天起，观测者与实验体的角色该换换了。"

她将U盘从当前端口拔出，重新插入主控端口。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屏幕同时亮起，倒计时归零。

系统提示音变成了少女的声线："欢迎回家，女王陛下。"

林夏闭上眼睛。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就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融化了冰层下的种子。

墙面上的镜面开始反射出不同的身影。十三个不同装扮的林夏站在那里——军装版在擦拭枪械，婚纱版正在签署文件，病号服版在哭泣，穿双马尾的女孩蹲在地上画画。

林夏伸手触碰最近的镜面，所有倒影同步抬起右手。

背后传来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越来越快。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奔跑，但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

她转过身。最前方的残影突然咧嘴微笑，瞳孔闪过数据流特效。通风管道坠落的尘埃在月光中飞舞，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清理障碍物。

林夏握紧U盘。她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