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集 蛊潮追逃藏旧照,灯影呜咽露稚声
走廊里的灰尘被跑起来的风卷得乱飘,混着蛊虫翅膀扇动的沙沙声,像有无数细针在耳边扎。周昭攥着清渊的笔记,纸页边缘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油墨字晕开一点,把“善念碎片所化”那行字糊得模糊——就像他现在的心思,明明刚从实验室捡回条命,却没半分松快,反倒觉得胸口压着块湿冷的石头,沉得慌。
“他娘的!别磨蹭!”陆沉拽着苏砚的胳膊往前面拽,右臂的镇魂木泛着淡金光,像块烧红的烙铁,把追上来的蛊虫逼得往后退。那些黑糊糊的虫子趴在墙上,触须探来探去,复眼在手电筒光束里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再慢一步,咱们都得成这些玩意儿的下酒菜!”
苏砚的手指死死捏着妈妈的旧照片,照片边缘被她捏得发卷,边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怕黑,更怕这些软乎乎的虫子,说话时声音发颤,却还在强撑着理性:“往……往储物间跑!那里有老座钟,之前咱们在那儿找到过钥匙,说不定能挡挡!”她的手电筒光束晃得厉害,扫过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门时,周昭看见门把手上还挂着之前没注意的铜铃——和老座钟上的铃铛是一个样式。
周昭跟在后面,眼角的余光扫过实验室的废墟。原本的玻璃罩碎成了渣,淡金色的光却没灭,从瓦砾缝里透出来,像渗在黑泥里的碎金子,忽明忽暗。更怪的是,那光里还裹着点声音——不是蛊虫的嘶鸣,也不是天花板坍塌的轰隆声,是种极轻的呜咽,像迷路的小孩在哭,细得几乎听不见,却偏偏往耳朵里钻。
“等等。”周昭突然停住脚,攥着笔记的手更紧了,“那声音……你们听见没?”
陆沉回头骂了句“疯了?”,却还是停下了动作,镇魂木往身前横了横,耳朵贴向废墟的方向。几秒钟后,他皱起眉,糙声糙气地说:“他娘的……还真有。不是虫子,像是……人哭?”
苏砚的手电筒光束立刻转向废墟,光圈里的瓦砾堆动了动,一只蛊虫慌慌张张地爬出来,却在碰到水晶光的瞬间,“滋”地一声化成了灰。那淡金光突然亮了些,呜咽声也清晰了点,带着点沙哑,却没了之前蚀灯者那种磨石头似的狠劲,反倒透着股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别……别烧我……我只是想……想看看……”
周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清渊笔记里的话——“蚀灯者本体,非黑雾,乃善念碎片所化,因被弃而堕,因被忘而恶”。刚才在实验室,水晶里的男孩影子、笔记上的男孩图案、还有这声哭腔……难道蚀灯者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反派,只是个被丢了的善念碎片?
“别信他!”苏砚突然拽了他一把,声音里带着急,“之前他还说要吞了善念,现在装可怜,肯定是圈套!”她的手指还在捏着照片,指节泛白——她怕的不是圈套,是怕自己会信,怕自己会心软,毕竟妈妈说过,“善念最忌疑,也最忌盲信”。
周昭没说话,蹲下身,借着苏砚的手电筒光翻清渊的笔记。刚才太急,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笔记的最后一页,男孩图案的背面有层薄薄的夹层,用指甲抠开,里面掉出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孩,老人手里拿着修钟的工具,男孩手里攥着半块玉牌,玉牌上的“善”字模糊不清,背景里的老座钟,和储物间里的那座一模一样。
“是修钟匠。”周昭的声音很轻,指尖碰了碰照片上的老人,“水晶里的善念记忆,就是他。”他又看向男孩,心脏突然抽了一下——男孩的眉眼,和水晶里那个举着玉牌的影子,和笔记上画的男孩,甚至和刚才那声哭腔里透出来的委屈,都能对上,“这男孩……就是蚀灯者的本体?”
“他娘的!别研究了!虫子追上来了!”陆沉的吼声把他拽回现实。走廊尽头的蛊虫已经爬满了半面墙,沙沙声越来越近,镇魂木的光也弱了些,显然撑不了太久。陆沉一把抢过周昭手里的笔记,塞回他怀里,又拽着苏砚往储物间跑,“有啥话进去说!再在这儿耗着,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周昭跟着跑,怀里的笔记硌着胸口,照片上的男孩好像在盯着他看。他想起刚才那声呜咽——“我只是想看看”,看什么?看修钟匠?看老座钟?还是看……有人记得他?心里那点不安更重了,不是怕蚀灯者的凶,是怕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怕把一个想回家的孩子,当成了要毁灭一切的恶魔。
苏砚跑在中间,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晃到储物间的门上。门没锁,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的声——是老座钟的钟摆声,明明之前他们离开时,座钟已经停了,现在却又走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楚,像在给他们引路。
“门没锁!”苏砚推开门,率先冲了进去,陆沉和周昭紧随其后,反手把门关上。陆沉靠在门上喘着气,镇魂木往门把手上一抵,算是暂时挡住外面的蛊虫:“他娘的……这些虫子跟疯了似的,追得真紧。”
周昭没急着喘气,举着手电筒往储物间里照。老座钟就立在墙角,钟摆左右晃动,滴答声规律得让人安心。钟面上的指针停在三点一刻,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可钟摆却在动,像是有谁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了它一把。
“不对。”苏砚走到座钟前,手指碰了碰钟身,突然缩回手,“钟是热的——像是刚被人上过发条。”她的声音又开始发颤,不是怕黑,是怕这储物间里,还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
陆沉也走过去,镇魂木往钟身上靠了靠,突然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钟身往上爬,在钟顶聚成个小小的光点。“这钟有问题。”他皱着眉,糙声说,“我的木能感应善念,这钟里……藏着善念,还不少。”
周昭走到座钟侧面,想起之前在钟里找到的钥匙,伸手摸了摸钟壁的缝隙。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指缝钻进来,和水晶里的善念光一样,却更柔和,像晒过太阳的棉花。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修钟匠当年,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钟里?藏的是不是……和那个男孩有关的东西?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了一下,外面传来蛊虫的嘶鸣,还有蚀灯者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沙哑的狠劲,而是带着点哭腔,混着蛊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开门……我要找爷爷……我要回家……”
周昭的手顿在钟壁上。爷爷?是修钟匠?他回头看向陆沉和苏砚,两人也都愣住了——谁都没料到,那个之前喊着要吞善念的蚀灯者,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他说爷爷?”苏砚捏着妈妈的照片,手指关节更白了,“是修钟匠?那他……真的是那个男孩?”
陆沉的镇魂木亮得更厉害,几乎要烫手。他往门边退了退,却没再抵着门,声音里少了点糙劲,多了点犹豫:“他娘的……这到底是圈套,还是……真的?”
周昭没说话,指尖继续在钟壁上摸索。缝隙里的温热气息越来越浓,他好像能听见里面有声音,不是钟摆的滴答声,是个小孩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混着修钟匠的咳嗽声,模糊却真实。
外面的撞门声停了,蚀灯者的哭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楚:“爷爷说,钟修好了,就能回家……我等了好久,钟修好了,你们却不让我进去……”
周昭的心突然软了。他想起水晶里的善念记忆,想起修钟匠免费帮人修钟的样子,想起笔记里男孩的图案,想起那声“我只是想看看”——这哪里是反派,分明是个被丢在黑暗里,等了很久很久的孩子,怕被忘,怕没人记得他的家在哪里。
他伸手去拉门把手,却被陆沉拦住:“你疯了?外面全是蛊虫,他要是骗你怎么办?”
“他没骗。”周昭的声音很坚定,指尖还沾着钟壁的温热,“他只是想找爷爷,想回家。我们不能把他关在外面,像之前所有人都忘了他一样。”他看向苏砚,“你说过,善念是灯,就算灭了,也能再点。他就是那盏灭了的灯,我们得帮他点起来。”
苏砚看着周昭,又看了看座钟上亮着的镇魂木光,慢慢松开了捏着照片的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怕,怕了,善念的火就真灭了。”
陆沉骂了句“他娘的”,却松开了手,把镇魂木握在手里:“行!要是有问题,老子第一个砍上去!但要是真像你说的,他只是个孩子……老子帮他找爷爷!”
周昭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储物间的门。
门外没有蛊虫,也没有黑雾。只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半块玉牌,正是笔记照片上的那个男孩。他的脸上挂着泪,看到周昭,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小声说:“我……我能看看钟吗?爷爷说,钟里有回家的路。”
周昭往旁边让了让,轻声说:“进来吧。钟在里面,我们帮你找回家的路。”
男孩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进储物间。刚踏进来,座钟突然响了起来,“当——当——当”,三声钟响,清脆得像敲在心上。钟面上的指针开始转动,从三点一刻,慢慢转到三点半,然后停住。钟顶的玻璃罩突然打开,里面飘出个淡金色的影子——是修钟匠,手里拿着修钟的工具,笑着看向男孩:“阿辰,爷爷来接你回家了。”
男孩手里的玉牌突然亮了起来,和钟里的善念光融在一起。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跑向修钟匠的影子:“爷爷!我就知道你会来!”
周昭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翻开清渊的笔记,找到那张旧照片,照片上的修钟匠和男孩,正对着他笑。原来清渊的笔记没说错,蚀灯者不是外邪,是内隙——是被遗忘的善念,是没找到家的孩子。
可没等他高兴太久,储物间的天花板突然又开始掉灰,钟摆的滴答声变得急促,像是在预警。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带着急促的警告:“警告!因果裂痕扩大!平行世界恶念开始渗透!储物间即将坍塌!”
周昭抬头看,天花板的裂缝里已经开始往下掉碎石,男孩和修钟匠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模糊。“快走!”他拽着男孩的手,又拉着陆沉和苏砚,“这里要塌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男孩却不肯走,拉着修钟匠的影子:“爷爷还没跟我走!我不能丢下爷爷!”
修钟匠的影子笑了笑,慢慢变得透明:“阿辰,爷爷已经陪你了很久,该走了。你跟着他们,他们会帮你找到真正的家。”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前,往周昭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半块玉牌,和男孩手里的正好拼成一块,上面刻着完整的“善”字。
“快走!”陆沉抱起男孩,往储物间外跑。周昭和苏砚跟在后面,刚跑出门口,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储物间塌了,瓦砾堆里,还能听见座钟最后一声“当”,像是在告别。
四人往走廊外跑,男孩在陆沉怀里,手里攥着完整的玉牌,轻声说:“谢谢你们……爷爷说,善念能找到回家的路,原来是真的。”
周昭回头看了眼坍塌的储物间,又看了看男孩手里的玉牌,心里突然明白,这不是结束,是开始。平行世界的恶念还在渗透,他们还有更多的善念要种,还有更多的灯要点。
下集预告:平行世界恶念渗,玉牌引航寻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