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集:玉牌温光引影径,阿善低语藏异声
便利店的卷闸门拉到一半,漏进点血月的光,在地上拖出道灰红色的痕。空气里飘着股复杂的味——过期面包的甜腻馊气、货架上发霉饼干的潮味,还有阿善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在一起,像把破碎的时光揉在了一起。我(周昭)靠在冷硬的货架上,手里攥着那枚拼完整的“善”字玉牌,温得发烫,不是体温焐的,是里面的光在跳,像颗被裹在石头里的心跳,急着要撞出来。
陆沉坐在门口的破椅子上,镇魂木斜靠在腿边,木身上的纹路暗了不少,只剩点微光在缝隙里游。他盯着阿善,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警惕,喉结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他娘的,这娃子真没问题?刚在储物间塌的时候,我瞅见他袖口闪了下,不是善念的光,是黑的。”
阿善缩在苏砚旁边,蓝布衫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和清渊笔记里那张老照片上,修钟匠衣服的补丁一模一样。他攥着陆沉的衣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布料上的线头,听到陆沉的话,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不是黑的…是…是爷爷给我的小铁片,掉在袖口了。”
苏砚正用手机翻离线文档,屏幕光映在她脸上,显得脸色有点白。她伸手摸了摸阿善的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陆沉,你别吓他。我刚看了清渊之前传的资料,善念碎片附着的载体,有时候会因为环境变化,透出点别的光——不是恶念,是记忆的反光。”她说着,把手机转向我们,屏幕上是段模糊的文字:“善念为灯,记忆为油,油若混了尘,灯影便会歪。”
我没说话,只是把玉牌凑到眼前。手电筒的光打在牌面上,“善”字的纹路里,有极细的光流在转,不是之前的淡金,偶尔会掺点灰,像被风吹进灯里的尘。我想起刚才在储物间,修钟匠的影子消失前,往我手里塞玉牌的触感——那影子的指尖是凉的,却带着点活人的温度,不像普通的魂体。这不对劲,但我没说——在这种时候,任何不确定的猜测,都可能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给散了。
陆沉哼了声,没再追问,却把镇魂木往阿善那边挪了挪,像是想护住他,又怕被人看出来。“他娘的,不管有没有问题,先到了入口再说。要是真有猫腻,老子的木可不长眼。”他说着,用脚踢了踢旁边的破纸箱,里面滚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他捡起来,擦了擦瓶身上的灰,递给阿善,“喝了,别到时候走不动路,还得老子背你。”
阿善接过水,小声说了句“谢谢”,拧瓶盖的时候,手指抖了下,瓶盖没拿稳,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瓶盖,突然顿住——瓶盖内侧,沾着点极细的金属屑,泛着淡银色的光,和阿善刚才说的“小铁片”是一个色。我抬头看阿善,他正盯着我的手,眼神里有点慌,赶紧把目光移开,假装看苏砚的手机。
空气里的霉味好像更重了,混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不是便利店的凉气,是从卷闸门缝里钻进来的,像有东西在外面盯着。我走到门边,把卷闸门再拉下来点,只留条缝往外看——血月的光把街道照得发红,远处的垃圾桶旁边,蹲着个行尸,不是之前那种机械重复“我好后悔”的,它只是蹲在那,头埋在膝盖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调子,声音模糊,像是在说“冷…灰色…没人管”。
“外面的行尸不对劲。”我回头说,指尖还沾着瓶盖内侧的金属屑,有点凉,“它们的声音变了,像是在说平行世界的事。”
苏砚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走到我旁边,也往缝外看。她的手有点抖,不是怕,是急——她的手机快没电了,屏幕右上角的电量条红得刺眼,“清渊说平行世界的恶念会‘污染’现实的行尸,让它们变成‘传声筒’。现在它们开始说‘灰色’,说明入口附近的恶念已经聚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可能会形成‘影墙’,到时候就进不去了。”
陆沉也站了起来,镇魂木在手里转了圈,木身上的微光突然亮了点,“影墙?那玩意儿是什么鬼?能砍破不?”
“砍不破。”我摇了摇头,把玉牌举起来,让光映在墙上,“清渊的资料里说,影墙是恶念聚成的,没有实体,只能用完整的善念‘融’开。咱们手里的玉牌是关键,但光有玉牌不够——还得有‘引路人’,阿善是善念碎片化的,他可能是唯一能让影墙显形的人。”
阿善听到“引路人”三个字,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慌少了点,多了点迷茫,“影墙…我好像见过…在梦里…是灰色的,会吃人…里面有声音在喊我…不是爷爷的声音。”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块指甲盖大的金属片,淡银色,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和玉牌上“善”字的某一笔有点像,“这是我在梦里捡的…醒来就一直在我口袋里…它会发热,尤其是靠近玉牌的时候。”
我接过金属片,把它凑到玉牌旁边。两者刚碰到一起,突然发出阵淡金色的光,比玉牌本身的光更暖,像晒过太阳的棉花。光里闪过个模糊的画面:是条灰色的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没窗户,路上的人低着头走,脸上没表情,远处有面巨大的灰色墙壁,墙上有个小小的影子,像是在敲墙——那影子的衣服,和阿善穿的蓝布衫一模一样。
画面只闪了一秒,就消失了。玉牌的光暗了点,金属片却还温着,贴在掌心,像块小小的暖宝宝。“这是平行世界的善念碎片。”我把金属片还给阿善,“你在那边丢的,它现在在给咱们指路——刚才的画面,应该是影墙的位置。”
陆沉凑过来看了看阿善手里的金属片,又看了看玉牌,没再说话,只是把镇魂木的背带调紧了点,“他娘的,不管是啥,先到地方再说。现在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得赶在入口关门前到。”
苏砚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把没过期的饼干塞进背包,又把那瓶矿泉水给了阿善,“拿着,路上喝。手机我关了,省点电,到了入口说不定还能用来照路。”她说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手机壳——那里夹着她妈妈的旧照片,照片边缘已经有点卷了,是她刚才紧张的时候攥的。
我最后检查了遍卷闸门,确认外面没有行尸靠近,才拉开门,让陆沉先出去探路。他走在最前面,镇魂木的光调得低,刚好能照清脚下的路。阿善走在中间,一手攥着我的衣角,一手攥着金属片,脚步有点虚,却没再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苏砚走在最后,偶尔会回头看一眼,确保没人跟上来。
街道上很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阿善偶尔的呼吸声。血月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几棵歪歪扭扭的树。远处的行尸还在哼着不成调的调子,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像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我手里的玉牌又开始发烫,这次的光更亮,指向远处的废弃地铁站——入口处的玻璃门碎了,里面黑得像个洞,只有点微光在深处闪,和玉牌的光一个色。
“快到了。”苏砚的声音有点喘,她刚才为了赶时间,走得有点急,“入口应该在地铁站的站台下面,清渊说过,这种老地铁站的地下通道,容易聚善念,也容易藏入口。”
陆沉停下脚步,往地铁站里看了看,镇魂木的光往里面扫了扫,没发现行尸,才回头说:“他娘的,里面黑得很,阿善你跟紧点,别丢了。”
阿善点了点头,攥着我衣角的手更紧了。我们刚要往里走,他突然停下脚步,往地铁站深处看,眼神里的迷茫又回来了,声音有点发颤:“里面…有声音…在喊我…不是爷爷…是…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阿善,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玉牌的光在这时突然变了——不再是暖金,而是掺了点灰,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地铁站深处的微光也开始闪,不是规律的跳,是乱晃,像有人在里面挥着手电筒。
陆沉的镇魂木突然震动起来,木身上的纹路亮得刺眼,“他娘的,里面有东西!不是善念,是恶念聚的!”
苏砚赶紧把阿善往身后护,“别慌,玉牌还在亮,说明入口还没关!咱们得快点进去,不然恶念聚多了,就真的进不去了!”
我盯着地铁站深处的微光,又看了看阿善的脸——他的眼神空落落的,像是在听里面的声音,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手里的玉牌还在发烫,光里的灰越来越重,像要把里面的善念盖掉。
“走!”我拽着阿善的手,往地铁站里走,“不管里面是什么,先找到入口再说!”
陆沉跟在我们后面,镇魂木的光扫向四周,防止有行尸突然冲出来。苏砚走在最后,背包里的饼干盒发出“哗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地铁站里显得格外清楚。
地铁站的站台很破,座椅上积满了灰,墙上的广告画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水泥墙。深处的微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那不是手电筒的光,是玉牌的光引出来的,像条细细的光路,指向站台下面的楼梯。
阿善突然停下脚步,攥着我的手松了点,“声音…更近了…她说…‘影墙后面…有爷爷的东西…’”
我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影墙后面的东西,会是善念碎片,还是恶念的陷阱?玉牌的光在这时突然闪了下,里面的灰好像少了点,露出点暖金——像是在回应阿善的话,又像是在警告我们。
陆沉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回头喊我们:“他娘的,快过来!下面有光,应该是入口!”
我深吸一口气,拽着阿善往楼梯口走。台阶上积满了灰,我们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像有人在跟着我们走。阿善手里的金属片又开始发热,和玉牌的光互相映着,在台阶上投下点点光斑。
快到楼梯底的时候,阿善突然又说:“她…她在笑…不是好人的笑…”
我停下脚步,往楼梯下看——那里的微光更亮了,隐约能看到道灰色的墙,在微光里晃,像块被风吹动的布。那就是影墙。
玉牌的光突然变得极亮,把整个楼梯间都照得通亮。我听到苏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回头看她,她正盯着影墙的方向,脸色发白:“影墙…在动…它在往咱们这边来!”
陆沉把镇魂木横在身前,木身上的纹路亮得像火,“他娘的,来了就砍!怕它不成!”
我没说话,只是把阿善往身边拉了拉,手里的玉牌贴在掌心,感受着里面的光——暖得发烫,却很稳,不像之前那样跳。我盯着影墙,突然发现墙上有个小小的缺口,缺口里的光,和阿善手里的金属片一模一样。
那是入口。
“阿善,把金属片给我。”我伸出手,“咱们得用它和玉牌一起,才能打开入口。”
阿善犹豫了一下,把金属片递给我。我把金属片贴在玉牌上,两者刚碰到一起,突然发出阵刺眼的光,直射向影墙的缺口。影墙的缺口瞬间变大,里面露出条灰色的通道,通道深处,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像是在等我们。
“走!”我拽着阿善,往通道里走。陆沉和苏砚紧随其后,镇魂木的光在通道里扫来扫去,没发现恶念。
通道里很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阿善突然又说:“声音…没了…但我觉得…它还在跟着咱们…”
我回头看了看,通道口的影墙正在慢慢合上,外面的血月光被挡住,只剩下玉牌的光在亮。我攥紧了阿善的手,心里清楚——这不是结束,是另一个开始。影墙后面的平行世界,等着我们的,可能是善念碎片,也可能是更可怕的恶念。
玉牌的光在这时突然指向通道深处,那里的灰色更淡,隐约有了点别的颜色——像是绿色,又像是蓝色,像春天刚发芽的草,又像雨后的天空。
“快到了。”苏砚的声音里带着点希望,“前面的颜色不一样,应该是善念聚的地方。”
陆沉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他娘的,不管前面是什么,先到地方再说!”
我看着通道深处的微光,又看了看阿善的脸——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多了点坚定,像找到了方向的孩子。手里的玉牌还在发烫,光里的灰彻底没了,只剩纯粹的暖金。
但我心里的不安没散。刚才阿善说的“女人的声音”,还有金属片上的纹路,都透着点不对劲。这平行世界,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我们加快脚步,朝着光的方向走去。阿善突然说:“爷爷…好像在前面…在喊我…”
我握紧了玉牌,深吸一口气——不管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得走下去。善念的灯,不能在这里灭。
下集预告:影墙后灰城现,善念微光破冷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