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杀贪官,比杀敌还爽
要拔除烂到根子里的毒瘤,第一刀,必须见血,见骨。
战后第三日,天光未亮,雁门关的帅府便已灯火通明。
萧尘端坐于主案之后,面前堆积如山的,是雁门关过去五年的所有账册。
这些泛黄的纸页,散发着陈腐的霉味,一如这支早已腐朽的军队。
“查。”
他只说了一个字,影月便带着一队黑衣影卫如鬼魅般散入关内各处。
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掌管府库钱粮的库吏王守义。
审讯并未持续多久。
当冰冷的刀锋贴上脖颈,当家小老幼的性命被摆上天平,王守义那点可怜的忠诚便瞬间土崩瓦解。
连夜的突审,挖出了一条从雁门关直通天子脚下,盘根错节、触目惊心的贪腐链条。
自前任节度使起,雁门关的军饷便被层层克扣,从总兵到千户,人人伸手,雁过拔毛。
发到最底层士卒手中的,竟不足三成。
而那被贪墨的六成巨款,则通过隐秘的商路,源源不断地流入了京中某位权势滔天的“国舅爷”的私库。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们竟将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
每年凛冬,边关酷寒,士卒冻毙本是常事。
但这群畜生,却每年都会凭空捏造出数百个“冻毙士卒”的名额,以此冒领朝廷下发的军恤银两。
这笔钱,是给阵亡将士家属的买命钱,却成了他们中饱私囊的血色狂欢。
当王守义涕泪横流地跪在萧尘面前时,这位库吏抖得像风中残叶:“少主……少主明鉴!小人……小人只是个经手的,上面压下来,小人不敢不办啊!”
萧尘指尖轻敲着桌面,发出的“笃笃”声仿佛死神的催命鼓点。
他面无表情,眼神却比窗外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不敢不办?那你倒是说说,去年冬天,雁门关‘死’了多少人?”
王守义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答道:“……三百……三百二十七人。”
“三百二十七……”萧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我昨天抽空去了一趟城北的乱葬岗,去年冬天新添的坟茔,不多不少,只有八十九具。王主簿,你来告诉我,那凭空多出来的二百三十八条‘冤魂’,他们的尸骨,埋在了何处?”
王守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清晨,校场之上,朔风凛冽如刀。
七名罪大恶极的主犯,从总兵到千户,被五花大绑押上高台。
萧尘一身玄甲,身姿笔挺,亲手将一张张写满罪状的宣纸贴在他们身后的木桩上。
消息早已传遍全城。
百姓们自发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偌大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当影卫高声宣读罪状,将那一桩桩克扣军饷、冒领军恤、草菅人命的恶行公之于众时,人群彻底沸腾了。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骂声、嘶吼声汇成一股滔天的声浪,几乎要将天空的阴云震散。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冲破了卫兵的阻拦,疯了一样扑上高台,一口咬在一名千户的脸颊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你这个天杀的畜生!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血腥的场面非但没有吓退百姓,反而激起了更深的仇恨。
无数人试图冲上台去,要将这些吸血的蛀虫生吞活剥。
萧尘始终不动声色,任由民愤发酵,直至巅峰。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是谁在守护这座关,又是谁在啃食这座关的血肉。
当时机成熟,他才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律法废弛久矣,公道蒙尘多时。今日,我萧尘,代天行罚!”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影月动了。
一道黑影如电光石火,快到极致!刀光一闪而逝,仿佛错觉。
噗!噗!噗!
七颗尚带着惊愕与恐惧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七具无头尸身轰然倒地。
全场,死寂。
行刑毕,萧尘没有片刻耽搁,当即下令:“开仓!放粮!所有府库查抄所得,优先赈济阵亡将士家属,三日内,务必发放到位!”
他走下高台,亲自为一名衣衫单薄的孤儿披上一件厚实的棉衣。
那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却像狼崽一样倔强。
他正是百夫长柳十七唯一的血脉。
男孩没有哭,也没有道谢,只死死盯着地上那几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看了许久许久。
忽然,他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们……他们也会被做成京观吗?”
萧尘蹲下身,与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对视,平静地问:“想报仇吗?”
男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活着。”萧尘的声音冰冷而清晰,“然后,变成一把比我更冷的刀。”
当晚,影月的身影出现在柳十七的陋室中。
她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教授他最基本的匿踪技巧与一击毙命的断喉术。
午后,帅府的偏厅内,炭火烧得正旺。
老瘸孙,这位萧家安插在雁门关最深的暗棋,送来了一份加急密报。
“少主,赤狄主力已尽数集结于关外百里的狼脊山。赤狄可汗兀烈亲自主持祭天仪式,宰杀万牲,对天盟誓,扬言要在第一场春雪落地之前,饮马雁门城头!”
老瘸孙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要命的是,我们的人探听到,兀烈已经联络上了关内的两名将领作为内应,约定了信号,只等时机一到,便里应外合,一举破关!”
萧尘听罢,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沉默片刻,提起笔,在三张白绢上迅速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道,给秦烈。命他即刻伪装成溃兵,带亲信混入赤狄大营,不惜一切代价,刺探敌军虚实。”
“第二道,给韩破虏。命他亲率铁骑,即刻封锁所有出关要道,明松暗紧,缉拿一切可疑信使,一只鸟都不能放出去!”
“第三道,给影月。”他将最后一张白绢递给身侧的黑衣女子,“按此方,准备‘特殊药剂’。此乃贾诩遗方,名为‘问心散’,可令中者心神失守,吐露真言,事后却不留半点痕迹。”
入夜,帅府大摆筵席,宴请关内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
白日里的血腥肃杀仿佛已成过眼云烟,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众人皆以为这场风波已经平息,纷纷向萧尘敬酒,表着忠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
萧尘忽然放下酒杯,发出一声长叹:“边关苦寒,风霜刀剑,诸位将军戍守于此,不易啊。”
新任总兵王守义连忙起身附和:“少主仁德,雷霆手段清除军中蛀虫,我等感佩万分,愿为少主效死力!”
“好一个效死力。”萧尘微微一笑,重新举杯,“既如此,那便请诸位,共饮此杯‘安心酒’,你我君臣,日后方能同心同德,共御外敌。”
他话音未落,数十名影卫便如幽灵般出现,人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分发到每个将领的案前。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不喝,只得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药效发作。
席间,数名将领忽然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继而语无伦次,丑态百出。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指天画地,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如何与赤狄暗通款曲,如何约定信号,如何计划献城之事,一字不漏地哭喊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针落可闻,只剩下那几个叛徒颠三倒四的认罪声。
萧尘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那神情,不像是审判,倒像是在聆听一曲早已写好了结局的乐章。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细细密密,无声无息。
认罪声,哭喊声,在温暖的厅堂内交织。
而窗外的风雪,却越发大了,仿佛要将整个雁门关,连同这关内的所有罪恶与秘密,一并埋葬。
萧尘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窗外那片无尽的黑暗。
他知道,这场清洗还远未结束,今夜流的血,仅仅是拉开了一道序幕。
而那最终的审判,将以一种谁也想象不到的方式,降临在这座饱经风霜的雄关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