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考场写文章,我暗中改命格
京城的天,像是被捅了个窟窿,连绵的暴雨冲刷了整整三日,仿佛要将这座千年帝都的繁华与罪恶一并荡涤干净。
雨水虽停,但比潮湿空气更令人窒息的,是悄然弥漫的流言。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窃窃私语汇成一股汹涌的暗流。
“听说了吗?太师府上那位,想把自己不成器的小舅子扶上太子之位!”“不止呢,宫里头闹鬼了!据说是前朝冤死的妃子,夜夜啼哭,找陛下索命!”
流言如瘟疫般扩散,真假难辨,却精准地戳中了京城各方势力的痛处。
民心浮动,百官惊疑。
龙椅上的那位天子,竟也破天荒地一连三日闭殿不出,任由朝政近乎停摆。
而昔日权倾朝野的太师李崇安,其府邸外围,不知何时已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门可罗雀,昔日车水马龙的盛景,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权力的真空,便是野心的沃土。
城南一处僻静的别院内,萧尘端坐于密室主位,指尖轻叩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他身前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雨后的湿冷,但他的眼神却比窗外的寒星更亮,更冷。
“十三。”他淡淡开口。
侍立在侧的钱十三躬身应道:“公子,有何吩咐?”
萧尘抬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钱十三身上:“我要你在七日之内,让一个名字响彻京城——周文昭。”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然一握,一枚刻着古朴符文的骨符在他掌心应声化为齑粉。
几乎是同一瞬间,萧尘的识海深处,那道霸道绝伦的白起残魂虚影缓缓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阴冷而诡谲的气息,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顺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涌入了钱十三的体内。
【叮!
英灵召唤完成:贾诩(毒士),灵体附身状态,可持续影响宿主思维7日,消耗600天命点。】
钱十三的身形猛地一僵,眼神出现了一刹那的空洞与迷茫。
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精明却不失恭顺的眸子里,此刻竟是深不见底的算计与幽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全然不属于他自己的,带着三分戏谑与七分森寒的冷笑。
“公子……这是想玩一局文场屠龙?”他的声音依旧是钱十三的,但语调中的那股子运筹帷幄、视天下为棋盘的意味,却令人不寒而栗。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
科举会试放榜的前夕,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焦灼。
城西一间破旧的会馆里,新科乡试解元周文昭,正借着微弱的烛光,一丝不苟地誊抄着自己连夜写就的策论。
他的衣衫已洗得发白,但浆洗得极为干净,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脊梁挺直如松。
他不知道,一场足以颠覆无数人命运的风暴,正以他的名字为中心,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礼部衙门后堂,灯火通明。
当朝太尉,李崇安的政敌,李景桓,正亲自坐镇。
他将一叠厚厚的金票,不着痕迹地塞入主考官王大人的袖中,声音冰冷如铁:“我儿李承业的文章,明日务必置于榜首。若是有什么杂音……王大人应该还记得,前年那个‘不慎泄题’的副主考,现在坟头的草有多高了吧?”
王大人额头冷汗涔涔,连连称是,握着金票的手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是夜,城中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内,钱十三以“庆贺老客户高中”为名,豪掷千金,请动了三位在京中颇有名望却屡试不第的落魄举人饮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十三装作不胜酒力,满面通红地“醉语”道:“几位兄台……今年怕是又白忙活了……小弟我……我可是得了准信儿,今科这三十六名进士的名额,早就……早就被人用银子给填满了!”
三位举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
一人不信道:“钱掌柜,此话当真?科举乃国之大典,岂敢如此儿戏?”
钱十三嘿嘿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故作神秘地在几人面前一晃,又迅速收回:“信不信由你们……这可是从礼部书吏那儿花大价钱买来的‘内定名录’,谁排第几,花了多少银子,一清二楚!”
他这番半遮半掩的姿态,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与不甘。
在三人的再三“逼问”下,钱十三才“万般无奈”地将那份伪造但细节逼真到可怕的舞弊名录递了出去。
名单之上,李景桓之子“李承业”三字,赫然高居榜首!
三更鼓响,寒风萧瑟。
那份名录,已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城南各大书肆间疯狂传抄。
读书人的愤怒,一旦被点燃,便如燎原之火。
第五日清晨,天刚破晓。
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群情激愤地围堵在礼部衙门口,他们高举着抄录的名录,振臂高呼:“科举舞弊,天理难容!”“还我公道,严惩赃官!”
声浪滔天,迅速惊动了整个官场。
向来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御史台闻风而动,数道弹劾李景桓与礼部的奏折,雪片般飞入大内。
闭殿三日的皇帝终于有了动静——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所有试卷立刻封存,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太尉府内,李景桓气得将心爱的古董花瓶摔得粉碎,暴跳如雷。
他指着心腹幕僚王通的鼻子怒吼:“查!给我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我要把泄密之人碎尸万段!”
王通不愧是出了名的酷吏,手段狠辣,效率极高。
一夜之间,他动用所有力量,拘捕了十余名参与传抄名录的书生和书肆老板。
严刑逼供之下,竟真的从一个书肆的学徒口中,挖出了向他兜售名录的礼部小吏。
人证物证俱在,那小吏很快便在酷刑下“招供”,承认自己因贪财而偷录了部分名单。
李景桓得知消息,心中稍安。
虽然丢了脸面,但只要把罪名都推到这个小吏身上,将此案定性为“小吏贪财泄密”,他便能从风暴中心脱身。
他却不知道,这个看似完美的“替罪羊”,正是贾诩借钱十三之手,早在半月前就用重金安插进礼部的一枚闲棋。
那小吏的供词,经过贾诩的精心设计,看似天衣无缝,却在最关键的地方,刻意遗漏了“如何接触到所有名单”这一环节,巧妙地留下了一个“幕后另有主使”的巨大悬念。
萧尘安坐于一间不起眼的茶楼二楼雅间,窗外便是喧闹的街市。
钱十三正低声汇报着王通的最新动向:“公子,王通已经开始怀疑礼部内部还有鬼,正在秘密排查所有亲信。”
萧尘闻言,只是轻啜了一口香茗,神色淡然。
他提起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三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放风——李承业文章出自枪手胡秀才之手。”
“诱饵——许其全家脱罪保命。”
“时机——殿试前夜。”
他将纸条折好,递给身后的影月。
影月接过,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在茶楼的阴影中。
当夜,城北一座破庙内。
一个衣衫破旧、形容枯槁的老秀才——胡秀才,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便是多年来一直替李承业代写八股、策论的“枪手”。
舞弊案一发,他便成了惊弓之鸟。
一个“偶然”路过被他救济了半个馒头的乞丐,在他耳边低语:“有人愿出一千两黄金,保你全家老小安然出城活命。你所要做的,只是在殿试放榜那日,当众将真相说出来。”
胡秀才浑身剧震,背叛李家的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但那乞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彻底崩溃:“王通的手段你该清楚,他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到那时,你不但自己要死,你的妻儿……恐怕会生不如死。”
在无尽的黑暗与渺茫的生机之间,他颤抖了许久,终是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殿试前夜,天公不作美,风雨再至。
太尉府的书房,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王通躬身呈上最新的调查结果:“大人,胡秀才……失踪了。据查,他妻子昨夜收到一个匿名的银袋,今日一早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照出李景桓扭曲而狰狞的面容。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的杀意:“好,好得很!一群蝼蚁,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以为本官的刀不利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王通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传令下去,明日殿试,所有禁军刀上膛,箭上弦!若有任何人在殿前喧哗,不论身份,不论缘由,格杀勿论!”
同一时刻,萧尘负手立于别院的屋顶之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衣袍。
他遥遥望着礼部的方向,那里似乎有火光在风雨中摇曳。
他身后的影月,如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
“传令钱十三,”萧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雨,“明日午时三刻,让全城所有的说书人,在各自的场子里,同时开讲一个新故事,名字就叫——《寒门血榜》。”
话音刚落,天际之上,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那紫白色的电光仿佛要将整个夜幕撕成两半,照亮了京城每一张或惊恐、或期待、或麻木的脸。
这场即将到来的文场风暴,终于敲响了它最响亮,也最血腥的第一声丧钟。
整个京城,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棋盘,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只待明日的太阳升起,那执棋的手,便要落下决定生死的一子。
夜色深沉,杀机四伏,无人知晓,当黎明到来之时,这座帝都将会被怎样的一场血色所浸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