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还没动手,你手下先跪了

三日后,镇北王府旧宅。

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门,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的萧索。

府邸并未被查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早已成了天罗地网。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就连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的杂役,腰间都鼓鼓囊囊,行走间步履沉稳,分明是佩刀带甲的精锐。

一道瘦削的身影,逆着刺骨的寒风,缓缓行来。

萧尘一袭素袍,面容憔悴,双眼微红,手中捧着香烛元宝,竟是边走边哭,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爹啊,儿子不孝,回来给您上柱香了……您泉下有知,可千万要安息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闻者伤心。

然而,守在门口的官兵们却没半点同情,反而交换着鄙夷的眼神,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嗤笑。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丧家之犬最后的哀嚎,可笑又可悲。

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护卫走了出来,他胸前的徽章表明了其八品锻骨的修为。

他斜睨着萧尘,故意将宽阔的肩膀猛地一撞!

“滚远点!别他娘的在这哭丧,脏了官爷们办差的地界!”

“砰”的一声闷响,萧尘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何经得住这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

手中的香烛元宝散落一地,沾满了冰冷的泥尘。

“哈哈哈哈!”

周围的官兵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护卫更是得意洋洋,用脚尖碾了碾一根断裂的香烛,满脸的快意。

萧尘趴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屈辱。

可就在他缓缓抬起头的那一瞬,一切都变了。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骤然开阖!

没有金光,没有异象,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重若泰山的恐怖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席卷而出!

那不是真气,也不是修为,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纯粹的东西——杀伐意志!

那是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煞气,是白起一生屠戮百万生灵才凝聚成的战场意志!

正放声大笑的八品护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而是置身于修罗地狱,四面八方尽是咆哮的亡魂和挥舞的屠刀!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冷汗如瀑,双腿一软,“咚”的一声,竟是直挺挺地单膝跪在了萧尘面前!

“你……你不是废物?!”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满场笑声戛然而止。

其余的兵卒只觉得心头一悸,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再无人敢上前一步,甚至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整个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萧尘眼中的滔天煞气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副温软无害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拍去身上的尘土,将散落的香烛一根根捡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走到那跪地的护卫面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递了过去,语气依旧温和:“诸位大哥在此看守,也是辛苦。这盒金瓜子,不成敬意,赏给大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金瓜子!那可是实打实的黄金!

官兵们面面相觑,看着那锦盒,却像是看着烙铁一般,谁也不敢伸手去接。

眼前这个少年,前一刻是任人欺辱的废物,后一刻又是气势滔天的魔神,这诡异的反差让他们心惊胆寒。

就在这时,一队巡街兵卒赶至。

为首的校尉看到这边的对峙,眉头一皱,大步走来。

“怎么回事?”

那校尉姓孙,曾是禁军中的悍将,为人刚正不阿,因揭发上司贪墨军饷,被一撸到底,贬为了巡街的小吏。

他看到跪地的护卫和脸色煞白的众人,又看到了人群中央的萧尘,眼神微微一动。

他认得萧尘。

三年前,他母亲重病垂危,是年少的萧尘用一株极为珍稀的草药,将他母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

孙校尉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到萧尘面前,抱拳行礼:“萧……公子。”

萧尘对他点了点头,趁着他躬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说道:“我缺一个懂京城规矩的带刀护卫,你,愿不愿意换一条活路?”

孙校尉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萧尘一眼。

他看到了萧尘眼中的平静,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绝非一个落魄世子所能拥有。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着天人交战。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猛地伸手,将腰间那枚代表着官差身份的腰牌扯下,“啪”的一声,狠狠掷在地上!

而后,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属下孙青,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这一跪,掷地有声,彻底宣告了他与过去的割裂。

当晚,萧尘临时的落脚点。

钱十三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带来了最新的情报:“主上,李崇安动手了。他已命大理寺重启‘通敌案’,并且从边军调来一名降将,名为赵四虎,准备作为人证,指认老王爷曾私会北狄密使。”

“赵四虎?”萧尘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中寒光一闪,“一个为了活命连袍泽都能出卖的叛徒,他的话,也有人信?”

“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李崇安递给陛下的刀。”钱十三沉声道。

萧尘冷笑一声,将茶杯放下:“他想用这把刀杀人,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转向一旁的影月:“柳婆子吐出来的那些账册残页,拼凑得如何了?”

“已还原七成。”影月声音清冷。

“够了。”萧尘下令,“交给陈七郎,让他扮成疯癫乞丐,去都察院、大理寺门口,还有那些御史言官的必经之路上喊。就喊那句——军饷喂狗,将军喂狼!”

一句简单的口号,却足以在京城这锅沸水里再添一把猛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军饷案上。

接着,他又看向刚刚换上一身劲装的孙青:“孙校尉,你在禁军和巡防营多年,人脉应该不少。那个降将赵四虎,你以‘旧部查案’的名义去接触他。”

“主上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孙青立刻领会。

“不只是接触。”萧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查过,赵四虎有个嗜赌如命的妻弟。你去他常去的赌坊,在他的账本上做点手脚,让他一夜之间,欠下三千两的巨债。告诉赌坊老板,这笔钱,得找他姐夫要去。还不起,就要他一条腿。”

三千两,足以逼死一个普通百户。

赵四虎要想保住他妻弟的腿,只有一条路——拿钱。

而这笔钱,自然得问他的新主子李崇安要去。

一个贪婪的证人,其证词的可信度,将大打折扣。

众人领命而去,屋内只剩下萧尘与影月。

三更鼓响,夜色渐深。

萧尘独坐灯下,手中把玩着一枚崭新的铜牌,上面刻着禁军的图腾。

这是孙青带来的“投名状”——一枚禁军暗令,凭借此令,可以悄无声息地调动城南三座岗哨的兵力。

他凝视着铜牌良久,忽然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影月:“你说,一个八品护卫,能压得住几个八品?”

影月如影子般静立,漠然回答:“若凭修为,一对一已是极限。若靠的是气势……属下从未见过如主上这般,仅凭意志便能令同阶武者心神崩溃之人。”

“是么……”萧尘轻笑一声,将铜牌收起。

他缓缓起身,吹熄了油灯。

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其中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

“等那个降将上了公堂……我要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己撕了那份供词。”

屋外,夜风骤起,卷动着枯叶,檐下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曳,昏黄的光线将窗纸上那道孤傲的剪影拉得忽明忽暗,宛如一位执棋者,正悄然布下第二张网,静待着天明时分,朝堂之上的那场猎杀。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