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装疯卖傻三天,你的人已经全进我的网了
太师府,密室深处,沉香袅袅,却压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李崇安猛地从锦榻上坐起,中衣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目圆睁,眼底的惊恐尚未散去。
梦,又是那个梦。
尸山血海无边无际,他孑然立于顶峰,脚下是层层叠叠的盔甲与残肢。
无数没有头颅的北疆将士,拖着腐烂的身躯,从血水中朝他爬来,空洞的脖颈里发出嘶哑的低语,汇成一道索命的魔音,在他耳边反复回荡:“长平四十万,今还一人否?”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掌心一阵灼痛,仿佛被无形的业火炙烤,那痛楚如此真实,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太师,可是魇着了?”心腹幕僚闻声而入,见他面色惨白,连忙递上一杯安神茶。
李崇安一把挥开茶盏,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密室中格外刺耳。
他目光如铁,死死盯着跳动的烛火,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萧家那个废物……有问题。”
一个被废了经脉、圈禁在别院的将死之人,如何能搅动风云?
可直觉,那来自尸山血海的冰冷直觉,告诉他,萧尘就是那颗足以颠覆棋局的棋子。
“传令下去,”他眼中杀机毕现,“再加派五名顶尖暗桩,潜入镇北王府旧宅。三日之内,必须给我送回一份全新的‘通敌新证’!这次,务必要将萧家,将萧尘,彻底钉死在罪臣的棺材里,永世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端的镇北王府别院,书房内同样灯火未熄。
萧尘闭目端坐,额角青筋微微抽动,一滴冷汗顺着他俊朗却苍白的鬓角滑落,滴在深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暗迹。
就在刚才,他消耗了整整一百天命点,强行启动了【未来推演】。
识海中,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三更时分,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自后巷翻墙而入,怀中揣着一枚蜡封的密函。
接头地点,竟是日日为他送药的厨房。
而接头人,正是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满脸皱纹的柳婆子。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一股剧痛如万千钢针猛地刺入脑髓,他死死咬住舌尖,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才堪堪忍住没有痛哼出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是冷如寒潭,再无一丝温度。
“原来是你……天天给我熬药,盼着我早死的老东西。”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一丝冰冷。
而后,他朝窗外黑暗的角落低语:“影月,传陈七郎。”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柳婆子一如既往地端着温热的药碗走进书房。
她见萧尘伏在案上,似乎还在假寐,便放轻了脚步,将药碗轻轻放下。
转身欲退之际,她宽大的袖口微微一动,一枚捻得极小的纸团,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掉入了桌角香炉的灰烬之中。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道纤细的身影早已如壁虎般贴在房梁之上,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柳婆子前脚刚离开,影月便如一片落叶般飘下,指尖银针一挑,便将那枚纸团从香灰中取了出来,整个过程未发出一丝声响。
纸团展开,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子时三刻,西巷枯井,交验‘边军布防图’副本。”
萧尘接过纸条,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纸条递给一旁的陈七郎,沉声道:“联络钱十三,我要知道这个柳婆子的一切。”
陈七郎躬身领命。
钱十三,是京城地下世界的消息王,号称只要给足银子,连宫里贵妃昨夜说了几句梦话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生意,专做“死人买卖”——挖掘那些足以致命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回报便送到了萧尘案头。
原因很简单,也很残酷。
柳婆子的亲侄儿,三年前在北疆战场上为国捐躯,本该荣耀归乡。
可当时负责此事的军官为了冒领一份军饷,竟将他的尸骨随意抛尸荒野,只报了个失踪。
而那个丧尽天良的军官,正是太师李崇安一手提拔的亲信。
仇恨的种子,早已在老妪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是自愿为奸,只为借太师之手,报这血海深仇。
当夜,子时。
西巷的枯井旁,月色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死寂。
萧尘隐在巷口的阴影里,身边只跟着两名他临时从街边收编、身手灵活的乞儿充当哨探。
井沿上方,影月娇小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巷子另一头,陈七郎则扮作一个衣衫不整的醉汉,歪歪斜斜地蹲在墙角,看似昏睡,实则眼观六路。
三刻一到,一道黑影果然如约而至,动作迅捷,显然是个中好手。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才从怀中摸出那份蜡封的密函。
就在他准备发出接头暗号的瞬间,一股寒意陡然从颈后升起。
“你说,我若现在点燃它,会不会有人……在梦里看见你?”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让那黑衣使者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回头,只见萧尘正缓步从黑暗中走出,月光恰好从云层中探出,照亮他半边脸庞。
他手中,正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一枚用不知名兽骨制成的符箓,符上刻着诡异的纹路。
使者瞳孔骤缩,骇然失声:“你怎会知道我今晚来?!”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如电射出!
影月早已鬼魅般欺近,手中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他喉间的哑穴,让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未等他反应,四肢大穴已被瞬间封死,整个人软倒在地,被无声无息地拖回了别院。
审讯,甚至称不上审讯。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面对萧尘那些直指人心的手段,使者便彻底崩溃,将李崇安的计划和盘托出:伪造萧家勾结北狄的铁证,那份所谓的“边军布防图”,就是诱饵,也是罪证,明日一早便要由心腹言官呈报御前,打萧家一个措手不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庭院里寒气袭人。
萧尘立于院中,手中握着从使者身上搜出的那份蜡封图纸。
他指尖轻轻一搓,一簇幽蓝的火焰凭空燃起,瞬间将图纸吞噬。
他静静地望着那罪证化作飞灰,随风飘散,仿佛在埋葬一个旧的时代。
“把柳婆子……送去地窖。”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影月,听到“地窖”二字,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收缩——那是王府用来处置最恶劣叛徒的专属刑房,进去的人,从无活口。
就在此时,一道只有萧尘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逆谍入府之局》剧本生成,初始偏离度预估40%】
萧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在心中默念:“系统,解锁能力灌顶——提取白起残魂中的‘杀伐意志’,消耗300天命点。”
下一瞬,一股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肃杀之气,自他的识海深处轰然爆发,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缓缓抬头,望向东方那抹即将破晓的微光,一双眼眸深处,竟似有淡淡的血雾在无声流转。
李崇安的棋局,已被他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明日的朝堂,注定不会平静,但那,不过是这场大戏的开锣鼓罢了。
京城这潭死水,也该彻底搅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