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困在原地

“陆随便，这道物理题你讲完没啊？我还等着抄笔记呢！”早读课上，林薇戳了戳我的后背，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转了两圈。自开学重新分班后，她成了我的新同桌，性格大大咧咧，总爱缠着我讲题。

我把写满步骤的草稿纸推过去，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以前这个时候，沈意昭总会偷偷把剥好的葡萄塞进我桌肚，现在那里只有林薇偶尔落下的橡皮。“讲完了，你自己看，不懂再问。”

林薇接过草稿纸，突然叹了口气：“说真的，你以前跟沈意昭关系那么好，他转学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上次体育课自由活动，你盯着篮球场看了半小时，人家张昊喊你打球你都没听见。”

我的指尖顿了顿，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团墨：“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可只有我知道，我盯着的不是篮球场，是以前沈意昭总爱站的三分线位置，那里好像还留着他进球后朝我笑的影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不喜欢提沈意昭，没人再主动说起。直到五一假期前，张昊拍着我的肩膀说：“随便，假期要不要跟我们去南方玩？听说星桥中学附近的樱花开得正盛，还能去那边的小吃街逛逛。”

“星桥中学”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攥着书包带的手瞬间收紧：“不了，我妈让我回家帮忙。”可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还是想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他的学校。

假期第一天，我瞒着母亲，买了去南方的车票。再次站在星桥中学门口时，天是暖的，校门口的樱花树落着花瓣，跟东北的雪天截然不同。我没敢进去，就在对面的奶茶店坐着，眼睛盯着校门口，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昭哥，这里！”下午三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沈意昭穿着白色T恤，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发圈，快步朝一个女生走去。那个女生扎着高马尾，笑着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刚买的，你最爱的珍珠奶茶，少糖。”

沈意昭接过奶茶，顺手把发圈戴在女生手腕上，声音温柔得我从未听过：“下次别跑这么快，万一摔了怎么办？”女生笑着捶了他一下，两人并肩往学校里走，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以前我们一起走在雪地里的样子。

我坐在奶茶店的角落，手里的柠檬水早就凉了。原来他说的“南方的樱花开了”，不是想带我看，是早就有了想一起看的人。原来他留在衣柜里的篮球服，不过是随手落下的旧物，不是什么念想。

“同学，你还好吗？”奶茶店老板走过来，递了张纸巾，“看你坐这儿半天了，是不是在等朋友？”

我接过纸巾，眼泪砸在冰凉的桌面上：“没……没等谁，就是来看看樱花。”

老板叹了口气：“这樱花是好看，就是开得短，像有些错过的人，转眼就没了。”他的话像一把刀，把我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割得粉碎。

我走出奶茶店时，正好碰到沈意昭和那个女生出来。他牵着女生的手，笑着说：“下周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新上映的那个爱情片不错。”女生点头，抬头时正好瞥见我，愣了一下，拉了拉沈意昭的袖子：“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沈意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快步往前走。擦肩而过时，我听见他说：“不认识，可能是来旅游的吧。”

风卷起地上的樱花瓣，落在我的肩膀上，像极了南方那场没下的雪。我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声音带着哽咽：“妈，我明天就回家……”

没等我说完，母亲突然打断我：“随便，你先别急着回。我跟你周姨商量好了，下学期把你转到星桥中学，手续都快办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放下，去了那边，不管结果怎么样，也算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僵住，樱花瓣落在屏幕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可他……他已经有别人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轻轻的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傻孩子，去了再说。就算不能回到过去，也得试着把心里的结解开，总不能一直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