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一宗山门外,杀声震天!

以“玄天门”为首的几个宗门,联合了数名散修高手,正疯狂攻击着太一宗的护山大阵。

阵光剧烈摇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楚云朗!交出与魔都勾结的证据!否则今日便是你太一宗灭门之日!”玄天门长老厉声喝道,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

他们不过是借着讨伐“魔道同党”的由头,行吞并掠夺之实。

静室内,楚云朗、楚瑶、暮云舒和刚刚归来的楚澜脸色凝重。

谢回眉头紧锁,红色瞳孔中满是焦灼。

他虽为魔王,但此刻若公然出手相助太一宗,无异于坐实了“勾结”的罪名,反而会引来更多势力的围攻,将太一宗彻底推向绝境。

“必须有人能震慑住他们,但又不能是我。”谢回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楚澜身上。(楚澜被谢回偷偷放了出来)

楚澜空洞的金眸“望”向谢回,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可他本身修为低微,根本无法应对外面的强敌。

“不,不行!”楚云朗立刻挡在楚澜身前,“澜儿不能去冒险!”

就在这时,谢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看向窗外混乱的战场,又看了看身边这些被卷入漩涡、却仍在努力挣扎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对楚云朗道:“你们守住这里,我去……请一个人。”

话音刚落,谢回的身影便化作一道红烟,瞬间消失在静室中。

寂静林海边缘,洛回安正百无聊赖地撕扯着一片灵草的叶子,猩红的瞳孔中满是不耐烦。

主人最近越来越沉默,计划进行得“顺利”得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她渴望杀戮,渴望鲜血,而不是待在这死气沉沉的林子里。

一道红影闪过,谢回出现在她面前。

“哟,魔王大人,不在外面看热闹,跑回来干嘛?你就不怕你把那个小瞎子带走的事让主人知道?”洛回安挑眉,语气带着讥诮。

谢回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直接开门见山:“小安,太一宗有难,楚云朗他们快顶不住了。”

洛回安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甩掉手中的叶子:“关我屁事?那群蠢货自相残杀,死光了才好,省得主人费心。”

谢回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沉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你在乎阿弦。”

洛回安猩红的瞳孔微微一缩。

谢回继续道:“阿弦的计划是让仙道内耗,但他从未想过真的要楚云朗和楚瑶的命,对吧?可现在,玄天门那些人杀红了眼,一旦攻破太一宗,楚云朗、楚瑶,甚至刚回去的楚澜,都可能死在乱军之中。”

他紧紧盯着洛回安的眼睛:“小安,你想想,万一他们真的出了事,阿弦知道了会怎样?他的计划会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偏差?他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伤心?”

最后两个字,谢回说得极其缓慢而沉重。

洛回安脸上的不屑渐渐收敛,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她不在乎人类死活,但她不能不在乎主人的情绪和计划。

主人虽然看似冷酷,但对楚云朗姐弟似乎确实留有几分旧情。

如果这些人真的因为计划失控而死了……主人他……

“嘁!”洛回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妥协了,恶声恶气地说,“行了行了!少废话!我是看在主人的安危份上才去的!才不是为了救那个小瞎子和那群麻烦精!”

谢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说服成功了。

“多谢。”他郑重道。

“少来!”洛回安冷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朝着太一宗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比谢回还要快上几分!

太一宗山门外,护山大阵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眼看就要破碎。

楚云朗手持长剑,站在阵眼处,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准备誓死一战。

暮云舒虽然脸色惨白,但也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楚澜则紧张地“望”着外面,手紧紧攥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妖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太一宗上空!

那股暴戾、疯狂、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让正在进攻的所有修士动作猛地一僵,骇然抬头!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地狱中爬出的修罗,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一身红衣似血,容颜绝美却带着致命的妖异,猩红的瞳孔扫过下方众人,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血……血染秋河!是洛回安!!”

“她怎么会在这里?!”

“快跑啊!”

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玄天门长老吓得魂飞魄散,连狠话都来不及放,转身就想逃!

洛回安的凶名,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哼,一群杂碎,也敢来此撒野?”洛回安冷哼一声,甚至懒得动手,只是将周身那恐怖的妖气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如同实质般的煞气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下!

那些修士顿时感觉如同坠入无间地狱,浑身冰冷,灵力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修为稍弱者,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即便是玄天门长老,也双腿发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危机……瞬间解除。

太一宗弟子们劫后余生,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静室的门被推开,楚云朗等人冲了出来。

楚澜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强大而暴戾的妖气,他空洞的金眸亮了一下,,凭着感觉朝着洛回安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喊道:

“小安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悬浮在半空的洛回安闻言,猩红的瞳孔瞥了跑过来的楚澜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别过脸,哼道:“哼!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主人!才不是来救你这个麻烦的小瞎子!”

楚澜却不管不顾,跑到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嘿,口是心非的小安姐姐!”

洛回安:“……傻子……”

她看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瞎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神色复杂的楚云朗和楚瑶,最终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麻烦解决了!我走了!别再打扰我清净!”

说完,她化作一道血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空中,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然而,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她猩红的瞳孔深处,那抹极快闪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柔和。

太一宗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更大的风暴,仍在酝酿。

洛回安的这次出手,虽然震慑了宵小,却也无疑向整个修真界宣告了太一宗与“魔头”势力非同一般的关系。

未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难。

而远在寂静林海的洛清弦,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了这一切,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洛回安离去后,太一宗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却比之前更加浓重。

玄天门等宗门的溃逃只是暂时的,血染秋河的现身,无疑将太一宗推向了风口浪尖。

宗门内,弟子们人心惶惶,看向宗主楚云朗和大小姐楚瑶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与疑虑。

静室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楚云朗、楚瑶、暮云舒以及楚澜围坐在一起,脸色都异常难看。

谢回站在窗边,红色瞳孔望着窗外,背影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挣扎。

“谢公子,”楚云朗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多谢你请洛……回安姑娘相助。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经此一事,太一宗恐怕……”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突兀响起的、清冷中带着一丝妖异磁性的声音打断。

“怎么办?”

静室内的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中央,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银发如雪,红瞳似血,一身素白长衫,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容颜绝世却冰冷如霜。

正是洛清弦!

他的出现毫无征兆,甚至连谢回都未能提前察觉!

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静室,让楚云朗等人呼吸一窒,浑身僵硬!

“阿弦!”谢回猛地转身,红色瞳孔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安。

他没想到洛清弦会亲自前来,而且是以这种直接闯入的方式。

洛清弦没有看谢回,他那双血红的瞳孔,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缓缓扫过楚云朗、楚瑶、暮云舒,最后落在缩在楚瑶怀里的暮云熙和紧紧抓着楚云朗衣角的楚澜身上。

他的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审视几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最终,他的视线回到了谢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谢回……”他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却又冰冷刺骨,“你急匆匆地离开林海,放走我‘请’来的客人,把暮云熙带到林海‘保护’起来,防止被我抓到,又请动洛回安来此……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仙道的栋梁?”

他特意加重了“请”和“仙道的栋梁”这几个字,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谢回的心脏猛地一沉。

阿弦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迎上洛清弦的目光,试图解释:“阿弦,我……”

“为什么?!”一声带着愤怒和悲痛的质问打断了谢回的话。

是楚云朗!

他猛地站起身,双眼通红地瞪着洛清弦,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洛清弦!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设计杀害云深姐夫!嫁祸于我!引发仙道内乱!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爹娘……我爹娘对你视如己出!太一宗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要如此恩将仇报?!”

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委屈、不解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楚瑶也站了起来,眼中含泪,声音哽咽:“阿弦……为什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你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暮云舒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面对楚云朗的厉声质问和楚瑶的哀切哭诉,洛清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楚云朗和楚瑶所有的情绪。

“苦衷?”洛清弦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他抬起手,用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银白的发丝,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慵懒。

“楚云朗,”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刻骨的冷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楚家是谁?你以为……太一宗,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如同最恶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楚云朗和楚瑶的心上!

楚云朗气得浑身发抖:“你!”

洛清弦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血红的瞳孔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和讥诮,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碎一切的快意:

“闭嘴!让我来告诉你,千年前,这世上还没有太一宗!你楚家的先祖,不过是我乐修门下、一条摇尾乞怜、仰人鼻息的狗!”

“乐修?!”楚云朗和楚瑶同时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称呼,他们只在最古老的典籍残篇中见过只言片语,传说那是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修行流派,以音律入道,天赋异禀,却因太过与世无争而招致灭顶之灾!

洛清弦……是乐修?!

“很惊讶吗?”洛清弦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嘴角那抹病态的笑容越发妖异,“没错,我,洛清弦,千年前乐修一族的遗孤。而你们尊敬的谢公子,我的好‘师弟’,谢回——”他血红的瞳孔转向脸色苍白的谢回,“他同样是我乐修族人!”

谢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默认了这一切。

“不可能!”楚云朗下意识地反驳,“乐修早已……”

“早已被你们仙道赶尽杀绝了,是吗?”洛清弦接过他的话,声音冰冷刺骨,“是啊,被你们这些自诩正义、实则贪婪卑劣的仙道修士,在一个夜晚,趁我族不备,联手偷袭,屠戮殆尽!”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压了千年的仇恨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你们可知为何?只因我乐修天生灵脉通达,修炼速度远超常人!只因我们与世无争,爱好和平,便被你们视为异类,视为威胁!你们嫉妒!你们恐惧!所以……就要将我们彻底抹去!”

他血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楚云朗和楚瑶,仿佛要透过他们,看到千年前那些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那一夜……火光冲天,哀鸿遍野……我的爹娘,乐修的得力战士,与白家世世代代守卫乐修……”洛清弦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凄厉,“却被他们誓死守护的族人中的叛徒出卖!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乐修内部那些懦弱的长老……亲手处决!以换取那可笑的、短暂的和平幻想!”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而你们仙道……就连这虚假的和平也不愿施舍!就在我父母含冤而死不久,你们便撕毁了协议,发动了偷袭!哈哈哈……真是讽刺啊!我父母为族群而死,族群却因他们的死而更快覆灭!”

“那一夜……我眼睁睁看着白微尘为掩护我们,双目被毒瞎……我看着谢回被迫带着部分族人仓皇逃离……而我……”洛清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我被数十名仙道高手围攻,最终……被一柄长枪,钉死在了那株枯木之上!鲜血流尽,神魂俱碎!”

静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楚云朗、楚瑶、暮云舒,甚至连楚澜,都彻底惊呆了!

千年前的秘辛,乐修的惨剧,洛清弦的前世……这真相太过残酷,太过血腥,让他们无法呼吸!

洛清弦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雪白的长发,又指了指自己血红的瞳孔,脸上露出一个妖异而悲伤的笑容:“这头白发,这双红瞳……便是那场屠杀,那刻骨铭心的死亡,留给我的……永恒印记!”

他看向楚云朗,眼神疯狂而偏执:“现在,你明白了吗?楚云朗!你们楚家,你们太一宗,所拥有的一切,所立足的土地,所享受的荣光!都是建立在我乐修一族的尸骨之上!都是沾染着我父母和无数族人鲜血的战利品!”

洛清弦嗤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不过是窃贼对赃物后代假惺惺的施舍!我隐忍千年,不惜魂飞魄散转世重生,潜入太一宗,就是为了今日!我要让你们仙道,也尝尽失去至亲、宗门覆灭、众叛亲离的痛苦!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在静室中回荡,震得楚云朗和楚瑶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如纸,世界观彻底崩塌!

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的憎恨、不解、甚至那一丝愧疚,在这样血海深仇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不……不是这样的……阿弦……”楚瑶泪流满面,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任何语言都显得无力。

“够了!阿弦!”一声暴喝响起!

谢回终于无法忍受,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血红色的魔气缠绕剑身,剑尖直指洛清弦的咽喉!

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停下!你已经疯了!这不再是复仇!这是毁灭!这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你!”

洛清弦看着抵在自己喉咙前的剑尖,血红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剑锋,向前轻轻迈了一小步。

锋利的剑刃瞬间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划开一道细小的血痕,殷红的血珠缓缓渗了出来。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谢回,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妖异、极致病态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谢回,我亲爱的师弟……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以为你认识的那个‘洛清弦’,就是真实的我吗?”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滑到唇边的血珠,动作妖娆而诡异,“白微尘他没告诉过你吧……在我第一次遇见你之前,在他捡到我之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清弦的笑容越发深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

“他怕我……他明明那么强大,却从不敢真正靠近我……因为他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个怪物……一个连亲生父母的死都能冷静算计、善于伪装、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双面怪物……”

他微微歪头,看着谢回骤然收缩的瞳孔,轻声道:

“现在的我,不过是撕掉了那层伪装的皮囊罢了……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还敢爱吗?我的……师弟?”

静室内,只剩下洛清弦病态的轻笑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真相如此残酷,而眼前这个彻底疯狂的洛清弦,更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谢回的剑,依旧抵在洛清弦的脖子上,却颤抖得厉害,仿佛重逾千斤。

“这真是最残酷的巧合:相爱,却相杀;相思,却相斥。”

“最痛的线,不是无缘,而是像他们这样——爱得越深,伤得越重。”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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