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静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洛清弦脖颈上那道细小的血痕格外刺眼,血珠缓缓渗出,沿着他苍白的皮肤滑落,与他银白的发丝、血红的瞳孔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血眸,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探究,凝视着持剑的谢回。
谢回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剑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洛清弦脖颈皮肤下微弱搏动的温热,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剑会指向阿弦。
“怪物……”谢回的声音干涩沙哑,红色瞳孔中翻涌着痛苦、恐惧和一丝不愿承认的爱意,“你说……你是个怪物?”
“不然呢?”洛清弦轻笑,血眸中闪过一丝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一个能在父母惨死后,冷静地分析利弊,利用他们的死博取同情,甚至……暗自庆幸他们死得‘恰到好处’,为我后来的复仇铺平了道路的人……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微微前倾,任由剑锋更深地陷入皮肉,血痕扩大,他却仿佛享受着这种痛楚,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你知道吗,谢回?当我得知父母被族内处决的消息时,我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兴奋。是的,兴奋。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死,会彻底激化矛盾,会让乐修内部那些摇摆不定的懦夫再无退路,会让仙道撕下伪善的面具……这简直是……完美的催化剂。”
他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味:“我甚至……在他们被行刑前,去‘探望’了他们。我告诉他们,我会为他们报仇,会让所有仇人付出代价……我看着他们眼中最后的欣慰和担忧,心里想的却是……多么完美的‘殉道者’啊,他们的死,将赋予我的复仇最正当的理由。”
“闭嘴!别说了!”谢回厉声打断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想象,那个记忆中虽然清冷但内心柔软的少年,内心深处竟然藏着如此黑暗、如此扭曲的一面!
楚云朗、楚瑶和暮云舒早已听得面无血色,浑身冰凉。
他们看着洛清弦,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完全陌生的恶魔。连缩在角落的楚澜,都吓得捂住了耳朵,空洞的金眸中充满了恐惧。
“为什么不让我说?”洛清弦歪着头,血红的瞳孔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你不是想知道真实的我吗?这就是啊。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潜入太一宗,接近楚云朗和楚瑶,取得他们的信任,甚至……‘不小心’让他们发现我的‘苦难’和‘天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的清算,更加顺理成章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楚家姐弟,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至于你们的爹娘?呵……他们确实待我不错。可惜,他们是楚家的人,是太一宗的宗主。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他们的死,不过是……必要的牺牲。要怪,就怪他们投错了胎,生在了这肮脏的血脉里。”
“畜生!”楚云朗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上去,却被楚瑶死死拉住。
楚瑶泪流满面,看着洛清弦,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陌生。
洛清弦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谢回身上。
他看着谢回眼中剧烈的挣扎和痛苦,嘴角那抹病态的笑容越发深邃。
“看吧,谢回……这就是我。”他轻声说,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叹息,“一个冷血、算计、以仇恨为食、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怪物。这样的我……你手中的剑,还刺得下去吗?”
他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谢回颤抖的手腕,沿着手臂缓缓向上,动作暧昧而危险。
“还是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你宁愿自欺欺人,继续爱着那个你幻想出来的、纯洁无辜的‘阿弦’?即使你知道,那层皮囊下,是如此的……不堪?”
谢回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他爱了千年、寻觅了千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脸,此刻却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爱?
他当然爱。
爱那个在月光下抚琴的清冷少年,爱那个嘴上刻薄却会默默关心他的师兄,爱那个即使身处绝境也未曾放弃希望的灵魂。
可是……眼前这个……这个将仇恨奉为圭臬,将人命视为草芥,甚至以自身黑暗为荣的……存在……还是他的阿弦吗?
“我……”谢回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洛清弦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血红的瞳孔深处,极快地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刺痛和失落,但随即被更深的偏执和疯狂所覆盖。
他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却冰冷,他猛地向后退开一步,脖颈脱离了剑锋,只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看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洛清弦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和疏离,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谢师弟,你若执意要护着这些仙道余孽,那便是与我为敌。”
他的目光扫过静室内所有人,最后定格在窗外,血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
“这场戏,该落幕了。仙道的内耗已经足够……是时候,由我亲手……来画上句号了。”
——
寂静林海深处,时间依旧流淌得缓慢而静谧。
那株巨大的枯木下,白衣覆眼的师尊静静地坐着,仿佛与周围的古木、苔藓融为一体。
他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用林间柔韧草茎编织的蚱蜢,动作轻柔地逗弄着趴在他膝前的两个孩子。
暮云熙已经一岁多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着小手想去抓那只草蚱蜢,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
而谢宁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深紫色的眸子沉静地看着弟弟玩耍,偶尔伸出小手护一下,防止弟弟摔倒。
他虽然也只比暮云熙大一点,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沉稳。
这幅画面,安宁而祥和,与林海外那个正在分崩离析、血雨腥风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尊覆眼的白纱下,无人能窥见他的神情。
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如同古井深潭,平和而深邃。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与两个孩子短暂的互动中,对外界正在发生的惊天巨变,仿佛一无所知,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枯木后方的一片茂密灌木丛中,传来极其细微的、枝叶摩擦的声响。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是洛回安。
她并没有像对谢回说的那样,解决完太一宗的麻烦后就立刻返回林海。
鬼使神差地,她隐匿了气息,偷偷跟随着洛清弦残留的微弱痕迹,来到了太一宗静室之外,将自己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再看看那个口无遮拦的小瞎子楚澜,顺便确认一下主人的情况。
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那样一番……颠覆她千年认知的、如同惊雷般的话语!
她听到了主人用那种冰冷而妖异的语调,述说着千年前的惨剧,述说着乐修的血海深仇。
她听到了主人承认自己冷血、算计,甚至……以父母的死为“催化剂”。
她听到了主人将楚家先祖斥为“摇尾乞怜的狗”,将太一宗的基业贬为“沾满鲜血的战利品”。
她听到了主人对谢回那番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质问和……诱惑。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洛回安的心脏!
她猩红的瞳孔在阴影中剧烈收缩,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而微微颤抖。
主人……他……
洛回安一直知道主人心中藏着极深的仇恨,也知道主人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
但她从未想过,这仇恨的根源如此惨烈,也从未想过……主人真实的内心,竟然是……如此的黑暗和……扭曲?
那个她敬畏了千年、依赖了千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主人,那个在她心中如同神明般的存在……原来,皮囊之下,是一个连自己父母之死都能冷静利用的……怪物?
这个词从主人自己口中说出时,洛回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那根断掉的、只有一半的姻缘线……另一端连接着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吗?
或许……也不是他。
千年来的执着寻觅,千年来的痴心等待,难道……都是一场笑话吗?
巨大的冲击让洛回安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洛清弦是何时离开的。
她只是僵硬地潜伏在阴影里,直到太一宗静室内传来楚云朗压抑的痛哭和楚瑶绝望的啜泣,才猛地惊醒。
她不敢再停留,如同逃离噩梦一般,用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寂静林海。
她没有去见任何人,而是本能地躲到了这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枯木附近,躲在了师尊和孩子们的附近。
仿佛只有靠近这片她守护了千年的土地,靠近这个虽然目盲却始终深不可测的师尊,她才能找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此刻,她蜷缩在灌木丛中,猩红的瞳孔失神地望着不远处那幅安宁的画面,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洛清弦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
“回安。”
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洛回安混乱的思绪。
师尊依旧低着头,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草蚱蜢,逗着咯咯笑的暮云熙,仿佛只是随口一唤。
洛回安浑身一僵,她知道,自己终究没能瞒过师尊的灵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
她走到师尊面前,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猩红的瞳孔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师尊……”她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师尊缓缓抬起头,覆眼的白纱“望”向她,虽然看不见,却仿佛能洞悉她心中所有的惊涛骇浪。
“听到了?”师尊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洛回安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他……主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千年前……还有他……他真的是……”
她无法将“怪物”两个字说出口。
师尊沉默了片刻,缓缓将手中的草蚱蜢递给咿呀伸手的暮云熙,然后轻轻拍了拍谢宁的小脑袋,示意他照顾好弟弟。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洛回安,缓缓说道: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千年光阴,足以改变很多事,也足以……让一些东西,沉淀成本质。”
他的话语带着玄机,让洛回安更加困惑。
“可是……师尊!那样的主人……我……”洛回安急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心中的信仰正在崩塌。
“回安,”师尊打断了她,声音中多了一丝罕见的凝重,“你记住,无论清弦变成什么样子,他选择的道路有多么黑暗,他始终……是你的主人。而你,需要做出的选择,只关乎你的本心。”
“红线虽断,但缘未绝。是继续追随,还是……就此放手,取决于你如何看待那段过去,以及……如何面对未来的他。”
师尊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洛回安的心上。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猩红的瞳孔中充满了挣扎。
本心?
她的本心是什么?
是千年不变的忠诚?
还是……对那个记忆中温柔少年的痴恋?
亦或是……对如今这个冰冷怪物的……恐惧?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听到主人那些话时,她感到的不仅是震惊,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心痛。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玩着草蚱蜢的暮云熙,忽然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洛回安藏身的方向,用稚嫩的声音含糊地唤了一声:
“猫猫……姐姐……”
谢宁也抬起头,沉静的紫眸看向洛回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似乎也带着一丝关切。
孩子们纯净的目光,仿佛瞬间照进了洛回安混乱的内心。
她看着这两个天真无邪、与这场千年恩怨毫无瓜葛的孩子,又看了看眼前深不可测的师尊,再想到太一宗静室内那绝望的哭声,以及主人离去时那决绝的背影……
洛回安猩红的瞳孔中,迷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决绝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师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师尊,回安……明白了。”
说完,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玩耍的孩子和静坐的师尊,转身,化作一道红影,决绝地朝着林海外疾驰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躲下去。
她必须去面对,面对那个真实的、或许无比可怕的主人,也面对……真实的自己。
师尊感知着洛回安离去的气息,覆眼的白纱下,无人能见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轻轻抱起爬到他腿边的暮云熙,对谢宁柔声道:
“宁儿,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场由千年血仇掀起的风暴,终于要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了。
洛回安的抉择,又将给这盘死局,带来怎样的变数?
洛回安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循着那丝与洛清弦之间微弱却无法斩断的灵魂联系,急速穿梭于山川之间。
她的心绪如同被狂风搅动的湖面,混乱不堪。
师尊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主人那冰冷刺骨的自白更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终于,在一片荒无人烟、怪石嶙峋的山谷深处,她找到了那个身影。
洛清弦背对着她,独自立于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之上。
银白的长发在山风中微微拂动,素白的衣衫衬得他背影愈发孤寂而挺拔。
他正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血红的瞳孔中倒映着流云,看不出任何情绪。
洛回安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在距离岩石数丈远的地方停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该质问?
是该表忠心?
还是……该像谢回那样,试图唤醒他?
就在她犹豫之际,洛清弦却率先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
“回来了?”
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空。
洛回安心中一紧,低声道:“是,主人。”
山谷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声呜咽。
良久,洛清弦才缓缓转过身,血红的瞳孔落在洛回安身上,那目光深邃冰冷,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看穿她所有的犹豫和挣扎。
“都听到了?”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洛回安咬了咬嘴唇,没有否认,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猩红的瞳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洛清弦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害怕了?还是……失望了?”
他的直接让洛回安猝不及防。
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血眸,鼓起勇气问道:“主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千年前的事……还有您……您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洛清弦打断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漠,“事实就是,乐修覆灭了,我的父母死了,我死而复生,而仙道……必须付出代价。”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岩石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回安,血眸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
“洛回安,你跟了我许多年。应该明白,我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回头。”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通牒,断绝了所有挽回的余地。
洛回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而窒息。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到极致的主人,千年来的忠诚与依赖,与此刻内心的恐惧和动摇激烈交锋。
“主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追随这个已然疯狂的主人走向毁灭的深渊,还是该像谢回那样,站在他的对立面,去阻止这场浩劫。
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洛清弦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他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洛回安,”他止住笑,血红的瞳孔紧紧盯着她,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要帮谁,看你自己。我……无所谓。”
他顿了顿,伸出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但洛回安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因为就在他手指点向太阳穴的同时,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与动作所指的位置截然不同!
“你和谢回,”洛清弦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完全可以……给我一剑穿心。”
他的手指依旧点在太阳穴上,血红的瞳孔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继续说道:
“当然,也包括……白微尘。”
白微尘!
这是师尊的名字!
一个洛回安几乎从未听人提起过的名字!
洛清弦在此刻,用这种诡异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番话,配合着他点向太阳穴的动作,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矛盾和暗示!
表面上的意思,是放任甚至挑衅:你们可以来杀我,刺穿我的心脏,连白微尘也可以一起来。
但那个点向太阳穴的动作,却像是一个无声的提醒,一个……只有他们之间才可能理解的暗号?
难道真正的关键,不在心脏,而在……灵台识海?!
洛回安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洛清弦的手指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血眸,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主人到底想说什么?
他是真的不在乎生死?
还是在暗示什么?
那个点向太阳穴的动作,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难道……主人他……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此刻的疯狂和冷漠,也是一种……伪装?
一种连他自己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伪装?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洛回安的脑海,让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洛清弦将她的震惊和挣扎尽收眼底,嘴角那抹妖异的弧度越发深邃。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随后,他转过身,再次望向灰暗的天空,银发在风中飞舞,背影决绝而孤独。
“去吧,洛回安。”他最后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疏离,“做出你的选择。无论你选择哪一边……我都……接受。”
话音落下,他周身空间开始扭曲,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散在山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洛回安独自一人,僵立在荒谷之中,耳边回荡着洛清弦那番充满矛盾、暗示和……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的话语。
“一剑穿心……白微尘…”
洛回安喃喃自语,猩红的瞳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主人……您到底……在想什么?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