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云阁深处,一间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的静室内。

暮云舒独自一人,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

白日里那位温文尔雅、悲天悯人的流云阁阁主形象荡然无存。

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手死死地抱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爹……娘……云深……”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说的恐惧,仿佛在与无形的鬼魂对话,“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他……是那个声音……是他逼我的……”

他的眼神空洞而涣散,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哀求,泪水混着冷汗滑过他苍白的脸颊。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恐惧和哀求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怨毒和愤恨!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咬牙切齿地低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凭什么?!啊?!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云深的?!父母的宠爱,阁主的位置……就连我喜欢的瑶儿……最后也成了他的妻子!我才是长子!我才是流云阁最出色的继承人!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

他挥舞着手臂,状若疯癫,仿佛在质问着早已死去的父母和弟弟。

然而,这疯狂的爆发仅仅持续了数息。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猛地瘫软下来,双手再次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音又变回了那种充满恐惧和自责的颤抖:

“不……我在说什么……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求你……放过我……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想把里面的某个东西驱逐出去。

可紧接着,一丝冰冷、诡异、带着浓浓讥诮的笑容,又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但这一次,空洞中却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和算计。

“呵呵……呵呵呵……”他低笑着,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格外瘆人,“他们活该……不是吗?谁让他们偏心……谁让他们有眼无珠,挡了我的路……”

他的声音变得平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毒,仿佛在回忆一件得意的杰作:“爹娘的死……多么完美的意外啊……没人会怀疑到他们孝顺的长子身上……云深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继承了阁主之位……”

他顿了顿,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炫耀般的残忍:“还有太一宗……那两个碍事的老家伙……碧霄阁那次偷袭,若不是我暗中递了消息,他们怎么会死得那么‘恰到好处’?给瑶儿和云深创造机会?不……是为了扫清障碍,为了将来……更方便掌控太一宗罢了……”

他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语气中充满了病态的满足感。

“流云阁会在我手中更加强大……瑶儿……瑶儿最终也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保护她、给她一切的人……”

他喃喃自语,时而恐惧忏悔,时而怨毒咆哮,时而冷静地炫耀着自己的罪行,几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在他体内疯狂地交替、撕扯。

那个在外人面前完美无缺的谦谦君子,此刻只剩下一个被无尽野心、扭曲嫉妒和深沉罪孽彻底吞噬的、支离破碎的灵魂。

画皮之下,早已是脓血横流。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细数着桩桩血案时,他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却忽然微微一动,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毒蛇般的锐利光芒。

他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捕捉到了窗外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带着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楚云朗藏身的窗外阴影处,用一种轻柔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嘻嘻嘻……外面的小老鼠~你……听够了吗?”

静室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暮云舒那轻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楚云朗的心脏,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寂静林海深处,药圃依旧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经过洛回安数周不眠不休的精心调理,以及白衣师尊那温和而强大的灵力滋养,洛清弦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他胸前的贯穿伤和后脑的钝器伤都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最令人担忧的灵台之伤,在师尊那近乎神迹的灵力梳理下,也趋于稳固,那丝诡异的异样气息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不再轻易躁动。

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气息平稳悠长,除了那一头无法逆转的银白长发,他看起来与受伤前并无二致。

这一日,天气(或者说林海内永恒不变的微光天气)晴好。

洛清弦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衫,坐在枯木下的一方石桌前。

石桌上,摆放着一副古朴的木质棋盘,棋子温润,黑白分明。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那位白衣覆眼的师尊。

师尊依旧沉默,手持青竹杖,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静谧融为一体。

但当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时,整个人的气质便瞬间变得不同,仿佛一位运筹帷幄、洞察天机的智者。

洛清弦看着棋盘,墨眸中闪过一丝久违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他执白子,沉吟片刻,落子应对。

棋局在无声中缓缓展开。

两人的落子都不快,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师尊的棋风大气磅礴,布局深远,如同他本人一般,深不可测。

而洛清弦的棋风则凌厉精准,善于在细微处寻找破绽,一击制胜,带着他性格中特有的冷静与锋芒。

谢回靠在不远处的一根虬结的树根上,看着对弈的两人,红色瞳孔中带着几分复杂。

他知道,下棋是师尊为数不多的喜好,也是阿弦小时候,师尊为了给自己找个能长久对弈的伴,才手把手教会的。

这一幕,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段相对平静的时光。

洛回安则安静地坐在药圃边缘,手中打理着一株散发着莹莹蓝光的灵草,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枯木下的那道白色身影,猩红的瞳孔中交织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一丝深藏的不安。

主人虽然回来了,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那头白发?

还是那偶尔会流露出的、比以往更加深沉的眸光?

“你的棋,比千年前更稳了。”良久,师尊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平淡无波,却打破了沉寂。

洛清弦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落下,淡淡道:“经历得多了,自然要稳一些。”他抬起墨眸,看向师尊覆眼的纱布,“你的棋,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眼盲心明,棋盘之上,无需肉眼。”师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你,此次劫难,于你而言,是福是祸?”

洛清弦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自己垂落肩头的银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福祸相依,谁又说得清呢?至少,看清了一些人,也……确认了一些事。”

他的话语有些含糊,但师尊似乎听懂了什么,覆眼的面容微微转向他,虽无目光,却仿佛能直视人心。

“执念过深,易入魔障。”师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无论是恨,还是……其他。”

洛清弦执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墨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幽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明白。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了。”

他落下一子,这一步,看似寻常,却隐隐封住了黑棋一条暗藏的生路。

师尊沉默了一下,并未立刻落子,而是缓缓道:“你的神魂深处,尚有一丝异样,虽被压制,却如附骨之疽,需得早日根除。”

“嗯,”洛清弦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有劳你和洛回安费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他说“自有分寸”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棋局继续。

两人不再交谈,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林海中回荡。

谢回看着洛清弦沉静的侧脸,心中那份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阿弦确实恢复了,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沉稳冷静。

但他总觉得,这份冷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东西,一种他无法触及、也无法理解的谋划。

是因为这次重伤的刺激?

还是因为……那丹药留下的后遗症并未完全清除?

而洛清弦,一边与师尊对弈,一边感受着体内那被牢牢压制、却依旧存在的诡异联系,墨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意。

棋局在寂静中继续。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每一步都牵动着无形的气机。

师尊的棋路依旧深不可测,如同他覆眼之下无人能窥见的心思。

而洛清弦的应对,则显得愈发沉稳,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

他落子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次落子,都仿佛早已预判了师尊接下来数步甚至十数步的可能。

这种掌控感,并非源于棋艺的突飞猛进,更像是一种……对对手思维模式的极度熟悉,以及一种凌驾于棋局之上的、洞悉全局的视野。

谢回在一旁看着,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浓。

阿弦的棋风,似乎与千年前有些不同,但……却又不知道不一样在哪。

少了几分年少时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沉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无形中拨弄着什么的从容。

“你似乎……对如今的局面,早有预料?”师尊忽然又开口,声音平淡,却像是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平静的表象。

他指的,或许不仅仅是棋局。

洛清弦拈起一枚白子,指尖在温润的棋子上轻轻摩挲着,墨眸低垂,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语气听不出波澜:“世事如棋,谁能真正预料?不过是……顺势而为,早做了一些准备罢了。”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顺势?”师尊覆眼的面容微微转向他,“你所顺的,是何势?是仙道讨伐之势,还是……你自身之势?”

这个问题,已然触及了核心。

一旁的谢回和洛回安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向洛清弦。

洛清弦抬起眼,墨眸深处仿佛有幽深的漩涡在缓缓转动。

他看向师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你觉得呢?大势所趋,个人之力,不过是沧海一粟。但有时候,一滴水,若能落在关键之处,亦可掀起惊涛骇浪。”

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言语间充满了隐喻。

说完,他手腕一沉,将那枚白子轻轻落下。

“嗒。”

一声轻响,清脆悦耳。

然而,就是这看似寻常的一步落下,整个棋局的态势骤然一变!

原本看似平分秋色的局面,瞬间被打破。

白子如同一条潜伏已久的蛟龙,骤然发力,将黑棋的大龙拦腰截断!

之前所有看似散乱、甚至有些被动挨打的白子,在这一刻全部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黑棋的所有生机彻底锁死!

绝杀!

师尊执棋的手停在半空,覆眼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他周身那股沉静的气息,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似乎……也未曾料到这最终的一击,竟是如此精准而致命,仿佛从一开始,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的绝杀。

洛清弦缓缓收回手,目光平静地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轻声道:“承让。”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墨眸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快、极深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幽光。

这盘棋的胜利,似乎并不仅仅是一场对弈的胜负。

谢回看着那盘被瞬间翻盘的棋局,又看了看洛清弦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猛地一悸!

这种运筹帷幄、将对手一切反应都算计在内的手段……这种隐忍到极致、最后一击必杀的风格……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阿弦吗?

洛回安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困惑。

主人的棋艺确实高超,但以往与师尊对弈,多是切磋,胜负在伯仲之间,从未有过如此……碾压式的、仿佛早已注定结果的胜利。

师尊沉默了片刻,缓缓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罐。

他“看”向洛清弦的方向,虽然目不能视,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悄然变化的、内敛而危险的气息。

“你的棋……变了。”师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看来这次劫难,让你领悟了不少。”

洛清弦微微颔首,目光望向林海深处那未知的黑暗,墨眸中情绪难辨:“是啊,领悟了不少。也看清了……很多棋子,该如何摆放,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黑影从林海外急速掠来,悄无声息地落在谢回身边,递上了一枚小小的黑色玉简。

那是魔都探子的传讯。

谢回接过玉简,神念沉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向洛清弦,沉声道:“阿弦,有消息传来……楚云朗潜入流云阁,似乎发现了暮云舒的一些……异常举动,但随后便失去了联系,下落不明!”

洛清弦闻言,缓缓转过头,墨眸中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像是……等待已久。

他轻轻拂了拂衣袖,站起身,银白的长发在微光中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哦?”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担忧,“楚云朗那家伙……终究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

他的反应,平静得令人心寒。

仿佛楚云朗的失踪,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回看着他,红色瞳孔中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而洛清弦,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嘴角那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

棋局,才刚刚开始。

——

楚云朗的怒斥和反抗,在暮云舒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那股强大的力量不仅震飞了他的短剑,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死死摁在冰冷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楚云朗的四肢百骸。

他看着暮云舒缓缓伸出的、萦绕着诡异光芒的手指,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他宁愿死,也不愿成为这个疯子的傀儡!

然而,预想中的意识被抹除或控制并未立刻发生。

暮云舒的手指在即将触及他眉心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仿佛在侧耳倾听什么的表情,随即,那抹掌控一切的冷漠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狂热的敬畏所取代。

他收回了手指,看着挣扎的楚云朗,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看来……‘他’有更好的安排给你。”

话音刚落,楚云朗猛地感觉到,数根冰冷、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无形丝线,突兀地刺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甚至直接缠绕上了他的神魂!

这些丝线并非来自暮云舒,而是来自冥冥之中某个更高、更遥远的存在!

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意志顺着丝线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权,如同一个真正的提线木偶,僵硬地、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他脸上的愤怒、不甘、恐惧等所有表情都瞬间消失,变得一片空白,眼神空洞无光。

但诡异的是,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体的动作,能“听到”周围的声音,能“思考”,能“感受”到那份屈辱和愤怒,却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哪怕一根手指!

就像一个被囚禁在自己身体里的囚徒!

然后,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回到太一宗,若无其事,静待后续指示。”

这个声音……楚云朗猛地一震!

这声音……他一定在哪里听过!

非常熟悉,但此刻被恐惧和混乱充斥的大脑,一时竟想不起来!

指令下达完毕,那冰冷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那些无形的丝线依旧牢牢控制着他的身体。

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但眼神深处却充满了楚云朗自己的惊骇与挣扎。

他能感觉到,只要他试图违背那个指令,比如呼救、或者攻击暮云舒,那些丝线就会瞬间收紧,带来撕裂神魂般的剧痛,并强行纠正他的行为。

暮云舒饶有兴致地看着楚云朗眼神中的剧烈波动,轻笑一声:“看来他的傀儡术,比我高明多了。去吧,贤侄,乖乖听话。”他挥了挥手,撤去了压制楚云朗的力量。

楚云朗的身体,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转身,动作有些僵硬,但很快便调整得与常人无异,沉默地走出了静室,甚至还记得轻轻带上了门。

他一路穿过流云阁的亭台楼阁,遇到巡逻的弟子,还能点头示意。

那些弟子见他从阁主静室方向出来,虽觉他脸色有些苍白,但也未多想。

直到回到太一宗,走进自己熟悉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施加在他身上的控制力才似乎稍稍减弱了一些。

他猛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能说话了!

“呃……啊……”他尝试发出声音,喉咙干涩沙哑。

强烈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双曾经属于自己、此刻却仿佛戴着无形镣铐的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屈辱。

“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地低语,既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那个冥冥中的存在。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尽力气低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我?!出来!”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冰冷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但那无处不在的操控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抱住头,努力回想那个冰冷声音的来源。

熟悉……太熟悉了……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在他脑海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安静。无需多想。”

仅仅是这一句,楚云朗刚要凝聚起来的思绪瞬间被打散,同时一股轻微的刺痛感从神魂深处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彻底明白了。

他不仅身体被控制,连思想都被监视着。

那个幕后黑手,不希望他想起声音的主人。

无边的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他现在,真的成了一具拥有思想、却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木偶。

而牵动丝线的那只手,究竟隐藏在何处?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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