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初雪寻梅

正月里的青丘，雪下得比年前更密了些。晨起推开门，桃林的枝干都裹着厚厚的雪，像缀满了白玉，连空气里都带着清冽的冷意。白真裹紧了身上的狐裘，缩着脖子往灶房走，刚拐过拐角，就见折颜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长勺搅动锅里的东西，白雾袅袅，裹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在煮什么？”白真凑过去，探头往锅里看——锅里煮着切成小块的梨，还飘着几片陈皮，琥珀色的汤汁在火上轻轻咕嘟着。折颜侧过头，伸手替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带着灶台的暖意：“煮了些冰糖雪梨，晨起喝着润喉。你昨晚咳了两声，怕是夜里着了凉。”

白真心里一暖，乖乖坐在灶边的小凳上等着。等折颜盛出一碗递过来，他捧着温热的瓷碗，小口啜饮着。梨块炖得软糯，汤汁甜而不腻，带着陈皮的清香，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胸腔里的凉意都散了。“好喝，”他抬头看向折颜，眼睛弯成了月牙，“比上次母君煮的还甜些。”

喝完雪梨汤，雪也小了些。白真靠在门框上，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折颜的衣袖：“折颜，我听说后山的梅林开了，我们去寻梅好不好？”折颜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笑着点头：“好，不过得再添件衣服，后山风大。”

两人回屋换了更厚的冬衣，折颜还特意给白真戴了顶毛茸茸的狐皮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出门时，折颜又提了个小竹篮，里面装着暖手的汤婆子和几块桂花糕——怕白真走累了，路上能垫垫肚子。

往后山去的路覆着雪，走起来有些滑。折颜牵着白真的手，放慢脚步，时不时提醒他“这边雪厚，小心些”。白真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安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他偶尔弯腰抓一把雪，捏成小球扔向折颜，见折颜笑着躲开，又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再往前拐过一个弯，一片梅林赫然出现在眼前——红梅映着白雪，花瓣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落在雪地上，像撒了一地的胭脂。

“真好看！”白真眼睛一亮，挣脱开折颜的手，快步跑到一棵梅树下。他伸手轻轻拂去枝头的雪，看着盛放的梅花，鼻尖萦绕着清雅的香气，忍不住凑近闻了闻。折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站在梅树下的身影——狐裘的白毛领衬得他脸颊通红，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和红梅相映，美得像幅画。

两人在梅林里慢慢逛着，白真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开得艳的梅花惊叹，折颜则在一旁帮他拍掉肩上的雪，偶尔摘下一两朵开得正好的梅花，插在他的帽檐上。“这样更好看了，”折颜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像个偷了梅花的小狐狸。”白真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把梅花摘下来，却被折颜按住：“别摘，戴着好看。”

逛到午后，白真有些累了。两人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折颜把汤婆子递给他暖手，又拿出桂花糕。白真咬着桂花糕，看着眼前的梅林，忽然说：“要是能把梅花也酿成酒就好了，像桃花酒那样。”折颜笑着点头：“可以啊，等过几日雪化些，我们来采些梅花，酿坛梅花酒，等明年冬天喝。”

白真高兴地点头，又靠在折颜肩上，看着雪花慢慢落在梅枝上。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梅香混着桂花糕的甜香，格外惬意。“折颜，”白真轻声说，“以后每年下雪，我们都来寻梅好不好？”折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温柔：“好，每年都来。”

夕阳西下时，两人才起身往回走。白真手里捧着几枝折下的梅花——是折颜帮他选的，枝干好看，花瓣也饱满。他走在折颜身边，时不时低头闻闻梅香，脚步轻快。雪地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一直延伸向远方，伴着偶尔传来的笑声，在安静的山林里，漾开淡淡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