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三章 公开课上的心跳，和跨不过的“界”
周六的家长开放日，阳光好得不像话。
许池听特意早起，挑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站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被石枳意远程点评为“既不刻意又显气质，满分”。
她提前半小时到了市一中。校园里很热闹，到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和陪同的家长。许池听沿着熟悉的林荫道往里走，看着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宣传栏里贴着的光荣榜，恍惚间像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许小姐？”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许池听回头，撞进杨鑫霖含笑的眼眸里。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外面套着学校统一的灰色马甲，胸前别着“教师”铭牌，比平时多了几分亲和。手里还拿着一叠教案，走路时带起一阵风，发梢被阳光染成浅金色。
“杨老师。”许池听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
“来得挺早。”杨鑫霖走近，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很好看。”
许池听的脸颊瞬间红了，像被阳光晒过的苹果：“谢、谢谢。” 她慌忙转移话题，“许池舟呢？”
“在教室预习，被我抓了个现行。”杨鑫霖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没想到学校变化这么大，”许池听看着新修的实验楼，感慨道，“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好的设备。”
“去年刚翻新的，”杨鑫霖点头，“你以前常去的那个图书馆，现在改成了创客空间，里面还有3D打印机。”
“真的？”许池听眼睛亮了，“等下能去看看吗？”
“当然。”他侧头看她，“上完课带你去。”
这语气自然得像约老朋友逛校园，许池听的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痒丝丝的。
高一（三）班的数学课，是开放日的第一节公开课。
教室里坐满了家长，许池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正好能清楚地看到讲台和……许池舟的后脑勺。
上课铃响，杨鑫霖拿着课本走上讲台，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上课。”
“老师好！”
他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声音清晰洪亮。没有了平时的严肃，讲课风格风趣又有条理，用生活里的例子解释复杂的函数，连许池听这个“数学渣”都听得入了神。
她的目光忍不住跟着他转——他写板书时微微弯腰的弧度，讲题时偶尔扶眼镜的动作，被学生逗笑时眼角的细纹，都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中途，杨鑫霖提问一道难题，班里鸦雀无声。许池舟缩着脖子装隐形，却被他精准点名：“许池舟，你来试试。”
许池舟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许池听在后面看得着急，手心都捏出汗了。
“别怕，”杨鑫霖的语气很温和，“我记得你上次做过类似的题，思路是对的，再想想。”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一步步引导。许池舟像是突然开了窍，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解题步骤。
“不错，”杨鑫霖点头，眼里带着鼓励，“坐下吧，下次大胆点。”
许池舟坐下时，偷偷回头看了许池听一眼，嘴角还带着点小得意。许池听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松了口气，对杨鑫霖多了几分感激——他明明可以直接批评，却给了弟弟台阶和信心。
课上到一半，杨鑫霖讲到一个关于“概率”的例题，举了个例子：“比如，两个多年未见的人，在同一所学校重逢的概率是多少？看起来很小，但只要有足够的缘分，就会发生。”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许池听的方向，停留了两秒，又很快移开。
许池听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直跳。
他是在说他们吗？
公开课结束后，家长们陆续离开。许池听收拾东西时，杨鑫霖走了过来：“去看创客空间吗？”
“好啊。”
两人刚走出教室，就被许池舟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个篮球，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姐，杨老师，我跟同学约了打球，你们……慢慢逛？”
说完，还冲许池听挤了挤眼睛，转身就跑，生怕被抓包。
许池听：“……”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把她当姐了。
杨鑫霖看着许池舟跑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他好像……比以前懂事点了。”
“那是您教得好。”许池听由衷地说。
创客空间比许池听想象中还酷，3D打印机正在工作，几个学生围在一起讨论编程。杨鑫霖给她介绍各种设备，讲得认真，偶尔会低头问她“这个有意思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镜片上，柔和得不像话。许池听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老师”这个身份好像没那么难跨越了。
“对了，”杨鑫霖忽然开口，“中午有空吗？学校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配合学校工作。”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跳。
单独吃饭？
这算不算……约会？
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期待的眼眸里，没忍住，点了点头：“好啊。”
面馆是家老字号，藏在巷子里，生意很好。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小桌，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
“这家店，我们高中时就有。”杨鑫霖看着窗外，“那时候你总喜欢放学后绕路来买他们家的豆浆。”
许池听愣住了：“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她高中时确实爱喝这家的甜豆浆，总在晚自习前买一杯，藏在书包里偷偷喝。
“因为……”杨鑫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认真，“我那时候，总跟在你后面买。”
许池听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跟在她后面买？
所以那些她以为的“偶遇”，其实不是偶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脸颊却烫得厉害，只能低下头，假装捡筷子。
杨鑫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彼此的工作。
“听说你现在做设计？”
“嗯，室内设计，刚起步，还在摸索。”
“很厉害，”他点头，“我看过你朋友圈发的作品，很有想法。”
许池听惊讶地抬头：“你看我朋友圈？” 她记得自己没怎么发过动态，大多是些设计图和偶尔的生活碎片。
“嗯，”杨鑫霖坦然承认，“加了微信后，就点开看了。”
面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氤氲了两人的眉眼。许池听低头吃面，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原来，他一直在悄悄关注她。
吃完饭，杨鑫霖去结账，许池听想抢着付钱，被他按住了手腕：“说好我请的。”
他的指尖温热，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许池听的心跳又开始失控，只能乖乖收回手。
走出面馆，阳光正好。杨鑫霖看着她，忽然说：“许池听，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许池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手指：“您说。” 她还在习惯性地叫“您”。
杨鑫霖笑了笑，纠正道：“叫我鑫霖吧。”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像是鼓足了勇气：“其实从高中时起，我就……”
“杨老师！”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
两人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快步走过来，是教英语的云雨老师，之前在办公室见过。
“杨老师，刚才教务处找你，说有份文件要你签。”云雨的目光在许池听身上转了一圈，带着点好奇，“这位是……？”
“这是许池舟的姐姐，许池听。”杨鑫霖介绍道，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客气，“池听，这是云老师。”
“云老师好。”许池听礼貌地点头。
“许小姐好。”云雨笑了笑，又转向杨鑫霖，“那杨老师，我们快去吧？”
杨鑫霖看了许池听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好。” 他对许池听说，“我先去忙，下次再聊。”
“嗯，好。”许池听点点头。
看着杨鑫霖和云雨并肩离开的背影，许池听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他刚才想说什么？
高中时起，他就……什么？
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的心跳却乱了节拍。
原来那层“家长与老师”的界，没那么容易跨过去。
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至少，他叫她“池听”了。
至少，他说“下次再聊”了。
许池听拿出手机，给石枳意发了条微信：【他叫我池听了！】
石枳意秒回：【！！！进展神速！姐妹冲！】
许池听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
是啊，冲。
这次，她不想再做那个躲在角落的小透明了。
下午，许池听接到了杨鑫霖的微信。
【杨鑫霖】：抱歉，刚才被打断了。
【杨鑫霖】：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许池听看着那两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敲，最终回复了一个字：
【好。】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夏天的风。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