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章 墨香里的试探,暗处的风波

许池听在摄政王府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自从那次“墨蝶事件”后,杨鑫霖似乎真的记住了她。他没再刻意为难,却也没给她好脸色,只是偶尔会在处理政务的间隙,抬眼瞥向在一旁研墨的她,眼神深邃,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件。

许池听被那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只能拼命降低存在感,把“沉默是金”“眼观鼻鼻观心”刻进骨子里。研墨要粗细均匀,递茶要温度刚好,走路要轻得像猫,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可她那点现代人的思维,总在不经意间冒头。

比如,她发现书房的烛台总积灰,便趁王爷不在时,找了块细布缠在竹棍上,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杨鑫霖回来时,看着亮得能反光的烛台,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没说话,却默许了她这种“多此一举”。

再比如,她见王爷总伏案到深夜,嘴唇常干裂起皮,便偷偷在自己那点可怜的月钱里抠出几分,买了最便宜的蜂蜜,每晚在给王爷换茶时,悄悄在温水中兑上一小勺。那水带着淡淡的甜,不齁不腻,杨鑫霖喝了几次,竟也没问来源。

这些细微的举动,石枳意看在眼里,私下里拉着她叮嘱:“池听,你别太扎眼了!王爷心思重,咱们这些奴才,安分守己最重要!”

许池听心里何尝不明白?可她就是忍不住。大概是现代社畜的“服务本能”作祟,总想着把手里的活儿干得更舒服些——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想靠这点“小心思”讨王爷欢心,至少别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

找麻烦的是云雨,王府里最得脸的管事大丫鬟。

云雨原是太后身边的人,后来被派到摄政王府打理内院,论资历论手段,都远非许池听这种新来的小丫鬟能比。她生得貌美,又懂规矩,平日里在王爷面前虽不敢放肆,却也隐隐以“半个主子”自居。

自从听说有个小丫鬟在王爷书房“露了一手”,还得了默许,云雨心里就像扎了根刺。

这日午后,许池听刚把晒干的书册搬回书房,就撞见了来找王爷的云雨。

“哟,这不是许妹妹吗?”云雨倚着门框,语气笑得温柔,眼神里却带着审视,“听说妹妹很能干啊,连王爷的书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许池听心里警铃大作,连忙福身:“云姐姐谬赞了,都是奴婢该做的。”

“该做的?”云雨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我怎么瞧着,这书的摆法和从前不一样了?谁准你乱动王爷的东西?”

许池听心里咯噔一下。她前几日见书册摆放杂乱,找起来不方便,便按经史子集重新分类排了序——这是她在现代图书馆打工时的本能,没想到竟犯了忌讳。

“回姐姐,奴婢只是觉得……这样找书方便些,没敢乱动乱动……”

“方便?”云雨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王爷的东西,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丫鬟说‘方便’?我看你是仗着王爷多看了你两眼,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扬手就要打过来。

许池听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脑子里飞速运转。硬刚肯定不行,求饶又太窝囊……有了!

“云姐姐息怒!”她猛地跪下,却不是磕头,而是仰着头,眼神清亮,“奴婢敢动这些书,是因为前几日王爷翻《周官》时,说‘找得费神’,奴婢才斗胆按类目重排了!您看,这《周官》就在第三格左数第五本,一找就着!”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眼神里没有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为王爷分忧”的坦然。

云雨的手僵在半空。她虽得脸,却也不敢轻易违逆王爷的意思——万一许池听真得了王爷的默许呢?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是杨鑫霖回来了。

云雨脸色一变,连忙收回手,换上恭敬的神色:“王爷。”

许池听也连忙低头跪下,心里却在打鼓——她刚才那番话,纯属急中生智的瞎编,能不能蒙混过关,全看王爷的意思。

杨鑫霖走进来,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许池听,又看向脸色微僵的云雨:“怎么了?”

云雨咬了咬唇,刚想开口告状,就听杨鑫霖淡淡道:“那书排得不错,找着是方便些。”

一句话,堵死了云雨所有的话。

她震惊地看向许池听,这小丫鬟竟真蒙对了?

许池听也松了口气,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

杨鑫霖没再看云雨,只对许池听说:“起来吧,研墨。”

“是。”许池听站起身,低眉顺眼地走到书案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云雨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悻悻地告退。

书房里重归安静,只有墨条研磨的沙沙声。

杨鑫霖翻着书,眼角的余光却落在许池听低垂的侧脸上。刚才她与云雨对峙时,那瞬间的急智和坦然,不像个普通丫鬟该有的样子。尤其是那句“王爷说找得费神”——他确实说过,但那是半个月前,在江瑞面前随口提的一句,这小丫鬟怎么会知道?

他抬眼,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说过那句话?”

许池听的手一顿,心脏差点跳出来。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她定了定神,头也不抬地说:“奴婢……奴婢那日在外间打扫,偶然听见王爷与江侍卫说话,记在了心里。想着能为王爷省点事,是奴婢的本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没攀扯王爷的“默许”,又显得她心思细腻、忠心耿耿。

杨鑫霖看着她,没再追问。

他当然知道她在撒谎。外间离内室远,那日他与江瑞说话声音极低,一个打扫的小丫鬟根本不可能听见。

可他莫名地不想拆穿。

这小丫鬟,像只机敏的小狐狸,总能在绝境里找到生路,眼神里那点藏不住的狡黠,竟让他觉得……不讨厌。

 

傍晚,许池听给杨鑫霖送晚膳时,见他正对着一幅地图皱眉。那地图上标着西北边境的地形,几处关隘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许池听放下食盒,刚想退出去,却见杨鑫霖盯着一处河谷,低声自语:“此处水流湍急,粮草难运……”

她脚步一顿。

西北河谷?水流湍急?

她大学时选修过《中国古代军事地理》,对西北那处“黑石渡”有点印象——那地方看着水流急,其实水底有暗滩,水位浅时能走车马,只是暗滩位置刁钻,史书上没详细记载过。

说不说?

说,可能会引来怀疑;不说,看着这位冷面王爷发愁,她竟有点……不忍?

最终,她咬了咬牙,还是低声道:“王爷,奴婢……奴婢老家在西北,听村里老人说,黑石渡那片,水底有‘石脊’,每年三月水浅时,车马能从石脊上走,就是得慢慢挪。”

杨鑫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去过黑石渡?”

“没有没有!”许池听连忙摆手,“是听老人说的!可能是瞎编的,王爷别当真!”

她越说越慌,生怕自己又“露馅”。

杨鑫霖却没再追问,只是重新看向地图,手指点在黑石渡的位置,眼神深沉。

江瑞进来时,就见王爷对着地图出神,而那个叫许池听的小丫鬟,正缩在角落,像只受惊的兔子。

“王爷,该议事了。”

“嗯。”杨鑫霖站起身,临走前,却对许池听说,“晚膳留下,你吃了再走。”

许池听愣住了。

王爷……这是……赏她饭吃?

看着杨鑫霖离去的背影,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里乱糟糟的。

这个摄政王,好像和传闻里的“活阎王”不太一样。他冷酷,却也不算是非不分;他多疑,却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石枳意说的对,她不能太扎眼。

可不知怎的,她看着书房里那盏摇曳的烛火,跑路的念头,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而另一边,杨鑫霖对江瑞吩咐:“去查,黑石渡水底是否有暗滩,三月能否通车马。”

江瑞愣了一下:“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杨鑫霖想起那个小丫鬟紧张又亮的眼睛,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或许……有意外之喜。”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许池听,像个藏着秘密的匣子,等着他一点点打开。

而这打开的过程,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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