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四章 碎裂的真心与不告而别
许池听病了。
重感冒,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梦里全是那个雨夜的吻,和巷子里那几句像淬了毒的话。
“赌约”、“一个月”、“拿下她”……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疼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她的心动,她的沉沦,她为他打破的所有规则,她小心翼翼珍藏的真心,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用来炫耀的赌局。
多可笑啊。
石枳意来看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心疼得不行:“池听,别想了,那种人渣不值得。”
许池听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不明白,杨鑫霖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让她心动的举动,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带她去吃路边摊时的笑意,他替她挡掉麻烦时的坚定,他吻她时的炽热……
如果都是假的,那他演得也太好了吧。
杨鑫霖快疯了。
许池听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去上学,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他去她家楼下等,只能看到她房间紧闭的窗户,和她妈妈那句“池听不想见你”。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去找江瑞,第一次跟他发了火:“谁让你多嘴的!”
江瑞被他吓了一跳,也有些愧疚:“霖哥,我不是故意的……”
“滚!”杨鑫霖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能做的,只有用行动证明。
他每天都去许池听家楼下等,风雨无阻。他把自己想对她说的话写在纸上,从窗户递进去,却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去她学校,站在她教室门口,只想看她一眼,却被老师赶了出来。
他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碎掉,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挨一顿打还难受。
一周后,许池听终于来上学了。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株失去了阳光的植物。她不再穿漂亮的裙子,又换回了那身宽大的校服,头发扎得紧紧的,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杨鑫霖看到她,心脏猛地一揪。他想上前,却看到她像躲避瘟疫一样,绕开他走了。
整整一天,她都在刻意避开他。他坐在她身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能看到她握笔的手在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学时,他鼓起勇气追了上去:“许池听!”
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听我解释,”他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恳求,“那场赌约是真的,但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许池听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杨鑫霖,你的喜欢太廉价了,我要不起。”
“不是的!”他急得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开始,但后来……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相信我!”
“相信你?”许池听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相信你用一场赌约换来的喜欢?相信你在骗了我之后说的‘真心’?杨鑫霖,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结束了。不,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那场赌约,你赢了,我输得一败涂地。满意了吗?”
说完,她转身就跑,跑得飞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杨鑫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输了。
输掉了她,也输掉了自己。
从那以后,许池听彻底变回了以前那个乖乖女,甚至比以前更沉默,更孤僻。她埋首于书本,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心里的疼痛。
杨鑫霖也变了。
他不再逃课,不再打架,不再和江瑞他们鬼混。他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眼神里充满了阴郁。他还是会偷偷看着许池听,却再也没有上前打扰过她。
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高考结束,许池听考上了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离开了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
她走的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
杨鑫霖是从江瑞那里知道的。他疯了一样跑到火车站,只看到缓缓驶离的火车,和车窗外那个模糊的、再也看不清的身影。
他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第一次哭了。
杨鑫霖没有去上大学。
就在高考结束后不久,他家出了重大变故——父亲公司破产,跳楼自杀,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疗养院。
一夜之间,那个桀骜不驯的校霸,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他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清了一部分债务,然后带着仅剩的钱,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里,包括江瑞。
离开前,他去了一趟许池听的学校,站在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条走廊上,看了很久很久。
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张偷拍的许池听的照片——她穿着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洒在她脸上,安静又美好。
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但他终究没有发出去。
他不配。
火车启动,窗外的风景渐渐远去。杨鑫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他和许池听之间,彻底结束了。
是他亲手,把他们的缘分掐断了。
几年后。
南方,某座繁华的都市。
“野火”夜店是这里最有名的销金窟,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而这家夜店的老板,是个名叫许池听的女人。
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只知道她年轻、漂亮、手腕强硬。她总是穿着一身红裙,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眼神慵懒又带着锋芒,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
曾经那个穿着校服、一脸单纯的乖乖女,早已消失在时光的洪流里。
这天晚上,夜店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沉稳。他五官深邃,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久经商场的压迫感。
他就是杨鑫霖。
几年的时间,把他从一个桀骜的少年,打磨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在国外打拼,还清了家里所有的债务,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这次回国,是为了拓展业务。
合作伙伴把他带到“野火”,笑着说:“杨总,这家夜店可是我们这儿的招牌,老板是个绝色美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杨鑫霖没什么兴趣,只是礼貌性地应酬着。
直到包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踩着高跟鞋,步态摇曳,嘴角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手里端着一瓶红酒。
“各位老板玩得尽兴,这瓶酒算我的。”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在杨鑫霖的心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女人。
四目相对。
许池听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了平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杨鑫霖,如遭雷击,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是她。
真的是她。
他找了这么多年的许池听,竟然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了。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仿佛从未流逝。
那个雨夜的吻,巷子里的真相,火车站的离别……所有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杨鑫霖看着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眼神冰冷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他的“追妻火葬场”,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把她重新追回来。





